佛节前三日,整座阿瑜陀耶进入狂欢与净洗的节奏。
大街小巷焚香遍地,佛塔金光灿灿,万人空巷。但就在这虚幻的盛世之下,摄政王府却在秘密调兵,宫城四门皆增设重岗。
“他们察觉了。”陈添道,“有人已告密。”
我冷静点头:“他们不知我们目的,但知道我们不甘心只是送礼的使者。”
就在这时,马哈·素黎耶登门拜访,送来一纸“特别诏令”:
> “本王有感大明使节远涉重洋,特邀林大人于佛节之日,与摄政同登佛塔,祭佛启愿。”
我心头一紧,王贞咏冷笑:“这不是请你登塔,是请你入笼。”
我沉声道:“如此说来……行动必须提前。”
王贞咏拱手:“不如就选明夜。”
我点头,目光如铁:“一夜破局,七日建国。”
我低头审视马哈·素黎耶递来的“特别诏令”,纸张虽洁白无瑕,然墨迹微晕,显是匆匆书写。诏文之中冠以“隆恩礼遇”,实则是将我与摄政王同时邀入佛塔顶层礼佛,这在暹罗规制中极不寻常。
“佛节登塔者,历代只限王族与僧首。”王贞咏翻阅古卷,皱眉道,“此诏破例召大人登顶,名为殊荣,实为囚笼。”
“他们想做什么?”陈添压低声音。
我不语,轻敲案几:“他们不敢直接动手,需先剥我身份——若我在佛塔之上‘礼佛祈愿’时身亡,不过是他国使臣不慎‘堕塔遇难’,既非兵变,亦非谋害。”
王贞咏冷笑:“好一招杀人不见血。”
我目光沉静,将诏令缓缓卷起:“行动提前。我们必须在佛节前夜启动计划。”
“但时间太紧。”孟大海低声提醒,“船队调动、军械分发、联络内应……三日之内,怕来不及。”
“来不及也要来得及。”我语气坚决,“一旦登塔,他们动手我们无法反应。相反,我们若先发,出其不意,胜算尚存。”
我当即下令:
火铳营于夜中分批迁入后街茶馆与佛寺中,伪装为香客;
船队于月夜悄然迁至上游,伺机封锁渡口;
王贞咏亲往象庙,与素万·达钦确定王子出动路径;
陈添秘密走访内市军器铺,收买刀箭、甲胄;
韩彦带五人夜宿王城外西塔楼,勘测登塔路径。
诸事安排妥当后,我独自站在营中小楼上,望向远处金光万丈的佛塔,心生复杂。
“林大人。”王贞咏走上楼台,轻声问道:“此举之后,我等便无法再以使臣自居,可能为朝廷所责。您……可有后悔?”
我缓缓摇头:“我从未为自己而来。”
我顿了顿,眼中泛起一丝遥远的光:
“若只是带几卷诏书、几车贡品,通个礼仪场面就回京,我林晟岂不等同邮差?天朝有万舰,有百万士兵,岂是只为他国贡茶一包而设?”
王贞咏轻声笑道:“那您来,为的是什么?”
我答:“为我大明于此海上,布一枚永不崩塌的旗。”
夜风拂来,佛塔金顶的轮廓在天边泛起一缕寒意。而我知道,那塔之上,已经不是佛的安宁,而是命运的试炼。
佛节将至,金钟齐鸣。但在这盛世浮光背后,一场震动暹罗、牵动南洋的逆转之局,即将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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