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紫金山巅,多铎手中的千里镜颤抖不止。望远镜筒里,长江上千帆竞发,满载新朝盐船的船队如银色长龙溯流而上。更远处,常州、镇江方向的新军营寨旌旗蔽天,玄甲军的黑色洪流正在集结。
“王爷!急报!”亲兵跌撞而入,“江南盐税……锐减七成!”
多铎猛然掷碎千里镜,琉璃碎片溅满御座。案头的塘报雪片般飞来:苏州织造局因盐引滞销关停三成机杼,松江棉田改种杂粮,杭州丝商联名罢市……最致命的是兵部急递——上月江南绿营兵饷拖欠已达四十万两,江北各营已出现割袍易米的惨状!
“传旨!”多铎嘶吼如困兽,“命江宁布政使即刻筹饷!再不然……再不然就裁汰老弱!”
圣旨传到各营时,绿营兵王二牛正蹲在营门外啃霉米饼。他撕开破棉袄内衬,露出胸口狰狞的刀疤——那是去年剿灭太湖盐枭时留下的。同帐的赵老蔫凑过来低语:“听说上头要裁兵?咱这把老骨头……”
“裁?往哪儿裁?”王二牛啐出口浓痰,“盐引被新军抢了,商路断了,咱们喝西北风去?”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儿我表舅从扬州逃回来,说新军给盐工发银子,灶户都改挂‘大明旗’了……”
帐外骤起的喧哗打断了他的话。校场上,巡抚标兵正押送三十车粮食驶入营门。管粮官扯着嗓子吆喝:“上峰恩典!每人领糙米三斗!”
“放屁!”王二牛踹翻粮车,霉变的米粒洒了一地,“上月说发饷,结果发了几张废纸似的‘盐引’!这回又想拿馊饭糊弄咱们?”
骚乱如野火燎原。当绿营千总提着腰刀冲来弹压时,王二牛的火铳已对准他的眉心:“弟兄们!他们早把咱们的卖命钱换成盐引了!现在盐引成了废纸,咱们的饷银打了水漂!”
“反了!反了!”千总挥刀砍翻两个闹事的士兵,鲜血溅上“忠勇”旌旗。王二牛的火铳轰然炸响,硝烟中他嘶吼着冲向军械库:“跟他们拼了!抢了粮饷回家种地!”
三日后,多铎在玄武湖行辕接到最后一份奏报:江北绿营发生哗变,三千兵勇裹挟家眷投奔新军,携带火炮十二门、鸟枪八百杆……
“够了!”多铎掀翻御案,孔雀翎冠滚落在地,“传贝勒爷!召集议政王大臣会议!”
崇政殿内,八旗贵胄面色铁青。肃亲王豪格率先发难:“摄政王!江南盐税尽失,再不停战,盛京的粮饷都要填进这无底洞了!”
“停战?”豫亲王多铎冷笑,“李昊拥兵十万虎踞江南,岂会轻易言和?”他猛地将塘报摔在龙案上,“本王提议:裁汰江南绿营三万人!省下的六十万两饷银充作军费!”
“不可!”康亲王杰书急奏,“绿营裁撤后,新军若乘虚南下……”
“那也比坐以待毙强!”多铎抽出佩刀插在舆图上南京位置,“告诉李昊,要么归还盐场,要么……本王就把江南烧成白地!”
刀锋寒光刺痛了众人的眼。沉默良久,索尼缓缓开口:“裁军之事……可命江南总督妥为安置。至于盐税……”他望向角落里的汉臣范文程,“范大学士可有良策?”
范文程佝偻着背走出阴影:“臣以为,与其强征盐税,不如……重开矿禁。”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云南铜矿、山东铅矿皆可开采,所得之利或可补盐税之缺。”
多铎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范大学士忘了?云南吴三桂早就不认朝廷调令,山东矿监又被盐枭屠了满门!”他猛然提高声调,“传旨!着兵部即日裁汰江南绿营三万人!余部移防徐州,沿黄河布防!”
圣旨传到常州大营时,李昊正在沙盘前推演战局。参军赵虎捧着塘报高呼:“王爷!清廷裁军三万!江北空虚了!”
李昊却盯着沙盘上代表清军兵力的蓝色小旗,嘴角浮起冷笑:“裁军?多铎这是饮鸩止渴。”他拈起枚红色令旗插在徐州位置,“传令前锋营:三日内拔掉清军沿河哨卡!”
更深的谋算在他心中展开。当夜,盐铁司的密信快马加鞭送往琉球——那里有李昊暗中经营的走私船队,正等着清廷的报复性封锁。
胶州湾的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李昊勒马立于悬崖之巅,脚下惊涛拍岸,远处点点渔火如鬼火明灭。副将指着海平线上隐约的帆影:“王爷,清廷的巡海船队又增兵了!”
“再加三倍又何妨?”李昊轻抚腰间的西洋望远镜——这是用三船私盐从葡萄牙商人手中换来的稀罕物。镜头里,清廷水师的“镇海级”炮舰如移动的堡垒,舰首的重型红衣大炮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三个月前,清廷在登州至宁波的千里海疆设下二十四处关卡,名曰“靖海关”,实则专为查禁私盐。新军控制的浙东盐场顿时被掐住咽喉,盐船出海即遭拦截,短短半月已有十七条运盐船被焚毁,数百盐工葬身鱼腹。
“王爷,不能再硬闯了!”沈墨攥着染血的塘报疾步走来,“昨日‘顺风号’在沙门岛遭围,船老大宁死不降,点燃火药与清船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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