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岭上的生命微光
一、失足幼山:腐叶堆里的绝望
青崖岭的雾气总带着股湿漉漉的潮气,像块浸了水的棉絮,贴在人脸上发闷。林小满蹲在溪边洗手时,指尖刚触到冰凉的溪水,就听见头顶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咔啪”一声,清脆得像骨头断裂。
山风卷着湿热的雾气扑过来,带着腐叶和泥土的腥气。她下意识抬头,只瞥见一片晃动的深绿,像是有什么野兽在灌木丛里穿行。还没等看清,后腰就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力道大得像被木棍猛击。
失重感瞬间攫住她,天旋地转间,身体像断线的风筝坠向坡底。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树枝划过衣服的“刺啦”声,她想抓住点什么,却只捞到一把空气。最终“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厚厚的腐叶堆里,腐叶被压实的闷响里,还混着骨头错位般的钝痛。
“嘶——”林小满倒抽一口冷气,疼得眼前发黑。她挣扎着想去撑地面,右腿却传来钻心的疼,像有把烧红的锥子在膝盖里搅动。低头看去,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不规则的大洞,渗出血迹的布料紧紧黏在皮肤上,周围的肉迅速肿起一片青紫色,像块发了霉的面团。
坡上的竹筐滚落在不远处,竹条断了两根,里面的半筐野草莓撒了满地,红嫩的果子被枯枝扎得面目全非,汁水混着泥土,成了一滩模糊的红泥。那是她早上爬了两个小时山才摘到的,本想拿到镇上换点零钱,给弟弟买本新字典。
这里是青崖岭的西坡,当地人管这片叫“幼山”。不是说山年轻,是说它“欺生”——看着山势平缓,草木葱茏,像块温顺的绿毯子,实则藏着无数暗沟险石,厚厚的腐叶下可能就是深沟,青苔遍布的岩石一碰就打滑。连镇上经验最老的药农都很少涉足,说这山“认人”,外乡人进来容易迷路。
林小满会来这儿,全因上周在镇上集市听卖山货的老人说,幼山深处有野生的白芨。“那玩意儿晒干了,一两能换五块钱,比摘草莓划算多了。”老人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里,皱纹里都是诱惑。
她太需要钱了。母亲三个月前查出肺癌晚期,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每天的输液费像流水一样花;父亲早年车祸去世,家里只剩她和读初三的弟弟;学校已经给她办理了休学,可弟弟的学费还没凑齐。这些天她天天早出晚归地找山货,草莓、蘑菇、山枣……能换钱的都摘,实在是病急乱投医,才敢闯这幼山。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弟弟发来的消息吧?她急忙摸出来,屏幕却碎得像张蜘蛛网,裂纹里还嵌着细小的泥屑。指纹解锁毫无反应,黑屏上只有自己模糊的影子,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最后一丝指望也落了空。林小满瘫坐在腐叶上,望着头顶交错的枝桠发愣。正午的阳光本该炽烈得灼人,可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后,只剩零星的光斑,落在脸上凉丝丝的,像极了母亲临终前抚摸她的手——那时候母亲已经没力气了,手背上扎满了针眼,却还是轻轻摸着她的脸,说“小满要撑住”。
她缓了好一会儿,试着活动脚踝,万幸骨头没断,只是扭伤了。咬着牙爬起来,捡起地上的竹筐当支撑,筐沿硌得手心生疼,却让她勉强能站稳。一瘸一拐地往坡上挪,每走一步,膝盖都像要散开,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刚走两步,脚下突然一滑——腐叶下是块覆满青苔的岩石,绿茸茸的青苔像层油,根本站不住脚。她整个人摔在岩石上,手掌被碎石划破,血珠滴在绿茸茸的青苔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暗红,像落在绿毯上的红泪。
“该死。”林小满低骂一声,眼泪不争气地涌上来。她今年才十七岁,本该坐在教室里刷题,和同学讨论明星八卦,可生活把她的肩膀压得太沉,沉得喘不过气。昨天医院又催缴费,护士拿着单子站在病床前,语气冰冷:“再不交钱,明天就停药了。”她走投无路才冒险闯幼山,没想到刚在石缝里找到几株白芨,还没来得及挖,就出了意外。
哭解决不了问题。她抹掉眼泪,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摸到脸上的泥和泪混在一起,黏糊糊的。撕下裙摆内侧相对干净的布条——那是她特意选的浅色布,想着脏了不显眼——草草包扎了手掌和膝盖。布条很快被血浸透,颜色深了一大块。
肚子饿得咕咕叫,像有只青蛙在里面跳。她想起背包里还有半块早上剩的玉米饼,是母亲住院前烙的,放了好几天,硬得像块石头。连忙翻出来啃了两口,干硬的饼渣剌得喉咙生疼,她只好俯身喝了两口溪水解渴。溪水带着草木的清苦,凉得她打了个寒颤,顺着喉咙滑下去,像灌了口冰。
休息够了,林小满决定先找方向。她记得进山时特意选了朝南的方向,太阳在南边,只要顺着阳光的方向走,总能找到出路。可走进密林深处,阳光彻底被参天古木遮挡,四周全是一模一样的树干,连风声都变得沉闷,像有人在耳边低低地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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