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仪一句促狭的“想看抓鬼表演”,让陈瑜尴尬得脚趾抠地。他哪会什么抓鬼?上次在太子身上驱邪,那是逼上梁山加上瞎猫碰上死耗子。面对这空荡荡、阴森森的宅子,他唯一的“仙法”可能就是——花钱!雇人!大扫除!
“咳咳……孙姑娘说笑了。”陈瑜干咳两声,强行转移话题,“鬼魅之说,虚无缥缈。依我看,这宅子就是太久没人住,积了灰,潮了气,招了些蛇虫鼠蚁。当务之急,是得好好拾掇拾掇!张伯!”
“老奴在!”
“拿着银子,去牙行!雇人!要手脚麻利的!泥瓦匠、木匠、花匠、打扫的婆子!有多少雇多少!工钱给足!”陈瑜豪气地拍出一张银票,“先把这前院中庭给我收拾出来!门窗该修的修,该换的换!杂草全给我铲了!屋子里的灰,给我擦得能照出人影来!”
“是!公子!”张伯接过银票,喜滋滋地跑出去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下宅子有救了!
孙妙仪看着陈瑜这副“财大气粗”指挥若定的样子,忍不住掩口轻笑:“陈先生倒是雷厉风行。只是……”她指了指后院方向,“方才那猫叫凄厉,恐是受了伤。先生救下它,它却跑了。后院荒僻,若它伤势恶化……”
陈瑜一拍脑门:“对啊!差点忘了那倒霉猫!”他立刻对孙妙仪肃然起敬。不愧是医者仁心,这时候还惦记着野猫的伤势。“走,孙姑娘,咱们去后院找找!顺便……勘察一下‘敌情’!” 他顺手抄起那根破扫帚当探路棍。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荒草丛生的后院。花园不大,假山、水池(已干涸)、凉亭(半塌)一应俱全,只是都被疯长的杂草和藤蔓覆盖。陈瑜一边用扫帚拨开杂草探路,一边跟孙妙仪闲聊,话题自然离不开朱厚照的后续调养和那神秘的“惊魂引”。
“殿下如今虽无大碍,但神魂受创,还需静养。”孙妙仪边走边说,语气认真,“我开了些养心安神的食疗方子,让御膳房每日做了送去。爷爷也说,最好让殿下多接触些……嗯,陈先生说的那种‘轻松有趣’的事物,比如纸牌、故事,有助于心神恢复。”
“这个包在我身上!”陈瑜拍胸脯保证,“回头我再画几本新‘画册’……呃,是画几本新的连环画故事给殿下解闷!”他差点说漏嘴。
孙妙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没戳破。两人走到假山下,仔细搜寻那只瘸腿黄猫的踪迹。忽然,孙妙仪指着假山底部一处被藤蔓半掩的洞口:“陈先生,你看那里!”
陈瑜拨开藤蔓,只见洞口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蛋壳?还有几根细小的、带着血丝的骨头?像是鸟类的。他凑近洞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动物巢穴腥臊和陈年腐朽木头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直皱眉头。
“这味道……”孙妙仪也捂住了鼻子,“像是……某种小兽的巢穴,又混杂着……木头腐烂和……嗯?还有一股极淡的……辛辣刺鼻的气味?”她敏锐的嗅觉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辛辣刺鼻?陈瑜心中一动。他努力回忆着老鬼手札里关于各种邪术媒介和材料的记载。有一种东西……似乎符合?他尝试着调动那微弱的祝由感知力,探向洞内。果然!在洞内深处,他感知到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强烈刺激性、能让人精神烦躁、甚至产生幻觉的……“浊气”!这气息,与犀角梳上的阴冷邪气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人为制造的“毒瘴”!
“这不是鬼气!”陈瑜肯定地说,脸上露出恍然又哭笑不得的表情,“这是……甲醛!不,是类似甲醛的刺激性气味!来源……很可能是这假山底下埋着的……某些腐烂的木头!或者是以前的主人……刷了劣质的油漆、防腐剂之类的玩意儿!年深日久,慢慢挥发出来,积在这封闭的假山洞里,浓度高了,闻久了就会头晕恶心,甚至产生幻觉!再加上野猫野鸟在这里做窝,死老鼠什么的腐烂发臭……几种味道混合,就成了这‘鬼宅’气味的来源!”
“甲醛?油漆?”孙妙仪听得云里雾里,但“劣质油漆防腐剂”、“产生幻觉”这些词她是听懂了。她看着陈瑜,眼神亮晶晶的:“所以……所谓的闹鬼,其实是……毒气加上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让人不舒服,进而疑神疑鬼?”
“十有八九!”陈瑜点头,“这就解释得通了!前任主人们身体不好或者倒霉,可能跟这环境长期有害有关!至于野猫惨叫……喏,你看!”他指着洞口几根被扯断的藤蔓,“就是被这玩意儿缠住吊起来,疼得嗷嗷叫!自己吓自己罢了!”
困扰多年的“鬼宅”之谜,竟然被陈瑜用现代科学(和一点祝由感知)三言两语破解了!孙妙仪看着陈瑜那副“真相大白”的得意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如同春花绽放:“陈先生果然……见识广博,妙语连珠!连‘鬼’都能被你找出这般‘科学’的道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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