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名内侍偷偷将一封密信送至我处。
那是用暹罗文字写的羊皮纸,上面只一句话:
> “若想见真正的暹罗王,请午夜入象庙。”
我心中一凛。
“什么人?”我问送信的宫侍。
“回林大人,奴不知其名,但他身着王室近卫装束,自称受一位老僧所托。”
我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前往。
午夜时分,我带王贞咏与陈添轻装出营,避过值守禁军,沿着河道悄然来到象庙后门。寺庙深处灯火微明,一位老僧独坐檐下,面色苍老,眉心一道长疤。
他合掌施礼:“林施主,贫僧‘素万·达钦’,乃王族旧臣,早年护王流亡印度,今日特请阁下相见,是为真王之意。”
“真王?你指谁?”我心中一震。
老僧望向象庙暗道,低声道:“当今王,实为僧团与摄政所立。真正的暹罗王——拉玛七世之嫡子‘提·那烈’,尚在世间,如今被迫藏身于庙后密宫中。”
我与王贞咏对视一眼,皆神色凝重。
竟然是政变?一个由僧团扶持的“假王”正居宫廷,而真正的王室血脉被幽禁!
“为何告知我?”我问。
“因为王子提·那烈愿归附大明。”老僧肃然道,“只要您肯护他离境,他愿在马六甲或吕宋重新立国,以大明为宗主。”
我心潮翻涌。这不仅是一次宫廷密谋,更是一次外交翻盘。
若扶持暹罗真王复位,便可立下天朝名分,牢牢掌握南洋中线!
“你们准备多久?”我问。
“七日之内,佛节来临,宫中防守最弱。那时,就是机会。”
我点头:“那就七日后动手。”
离开象庙时,星光斑驳,我知道——这场暹罗博弈,已经进入深水区。
密宫深处,灯火幽微,香烛轻燃。一道暗门缓缓开启,老僧素万·达钦以手势示意我等随行。我、王贞咏与陈添低身而入,穿过一段仅容一人通行的石道,进入一座石室。
石室不大,却极为静谧,中央盘坐一名青年,眉目清朗,身披僧袍,气质恬静而威严。他缓缓起身,对我深施一礼。
“林大人,在下提·那烈。”他说汉语虽生涩,却字字清晰。
我拱手还礼:“殿下确是血脉王族?”
老僧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枚镶红宝石的金印,按于铜灯之下,印底浮现龙象交缠的王室印纹——我认得,那是暹罗先王拉玛七世的御印。
“此印只授皇子,不传外人。”素万肃声说道,“十年前王室政变,摄政王以‘护国为名’,逼迫老王退位,又挟皇子入寺为僧。天下人只知暹罗‘崇佛’,却不知佛法之中藏刀。”
我目光深沉:“摄政王为何不杀?”
“因民望。”提·那烈低声说道,“百姓虽不识政事,却知王室血脉若尽,福祸将至。摄政王装仁义,表面扶我为僧,实则密令监视。若非素万大师以死相护,我已葬身塔下。”
“殿下可知,若我大明护你复位,你须受制于宗主国?”
“我愿。”提·那烈毫不迟疑,“我所求非尊位,而是正义。且我知,无大明援手,我永无重光之日。”
我沉默片刻,看着这位眉宇间隐有杀气的青年,忽感一丝异样。他虽身披僧袍,却非凡僧,其目光中透着极深的野心。
“你若登位,是否愿清查摄政旧党,肃王廷奸佞?”
“誓不与贼共存。”他一字一句答道。
我微微颔首,忽又笑道:“那,佛节之前,你可敢赌一局天命?”
提·那烈双膝跪地,额触石板,低声道:“若林大人肯扶,我便许下——王座不忘天朝,疆土永奉明命。”
石火电光之间,一场命运赌局,在密宫之中悄然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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