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泽的第一次御前授课,在朝野掀起的波澜比裴琉璃预想的还大。
国子监祭酒李大人,一位须发皆白、以严谨古板着称的老儒生,气得三天没吃下饭。他在府里摔了最爱的紫砂壶,对着门生怒吼:“黄口小儿,也配谈经论道?!圣人这是……这是糊涂啊!”
但这话他只敢关起门说。因为第二天,宫里就传出消息:圣人听完裴家小郎君的“课”,龙颜大悦,赏了内库珍藏的前朝算经三卷。
更要命的是,圣人还说了句:“李卿若不服,下月可一同来听。”
李大人的脸,当场就绿了。
与此同时,裴府的门槛快被踏破了。有来送贺礼攀关系的,有来打听“新学问”想蹭热度的,还有来……提亲的。
是的,提亲。尽管裴承泽才九岁。
“王尚书家的嫡孙女,年方八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赵侍郎家的侄女,七岁就能背《女诫》……”
“卢家……呃,卢家就算了。”
桃夭念着拜帖,念到卢家时自己都乐了。裴琉璃揉着太阳穴——这场景,怎么那么像顶流明星的经纪人筛选通告?
“都拒了。”她摆手,“就说承泽年幼,专心学业,不谈其他。”
“可有些拒不了,”桃夭为难,“比如安国公夫人,她亲自带着孙女来的,人就在花厅呢。”
裴琉璃:“……”
裴承泽的十岁生辰到了。
裴琉璃原本打算一家人吃顿饭了事,但显然,这事儿不由她说了算。
先是玉真公主派人送来贺礼:一套前朝大儒注解的《九章算术》,据说孤本,有价无市。
接着贵妃宫里也来了人,赏了柄玉如意,说是“给聪明孩子把玩”。
最夸张的是宫里传出风声:圣人有旨,裴家小郎君生辰,长安各坊可张灯一日,同庆佳辰。
这旨意一出,全长安炸了。
“同庆佳辰?”裴琉璃听到时,正在喝粥,差点呛死,“这不是折寿吗?他一个小孩过生日,全长安庆祝?”
裴琰之脸色凝重:“这是恩宠,也是枷锁。从今往后,承泽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到全长安眼皮子底下。”
裴琉璃懂了。这是皇帝在给裴家——尤其是给裴承泽——立靶子。恩宠越盛,嫉妒的人越多,盯着的人越多。
她看着院子里正在试穿新衣的儿子,那孩子还高兴得蹦蹦跳跳,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架上火堆烤。
“那就烤吧。”裴琉璃忽然笑了,“烤熟了,就是凤凰;烤不熟,也是只焦香扑鼻的烤鸡。”
裴琰之:“……” 夫人的比喻总是这么别致。
生辰宴设在裴府正厅。原本只想请几家亲近的,结果帖子发出去后,不请自来的车马从府门口排到了坊口。
裴琉璃看着花厅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人,脑子里闪过一个词:大型粉丝见面会。
来的有真心祝贺的,如安国公夫人、玉真公主(派了女官代表);有来攀关系的,如各部官员的家眷;有来打探虚实的,如几家书院的山长;还有……来看笑话的。
比如国子监李祭酒,虽然本人没来,但他的门生来了三位,个个板着脸,仿佛来参加的不是生辰宴,是学术批斗会。
宴至中途,果然有人发难。
一位姓郑的博士——李祭酒的高徒——起身举杯:“听闻裴小郎君得圣人赏识,精于‘新学’。在下不才,有一问请教:这‘新学’与圣人之道,孰重孰轻?”
厅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主桌那个穿着大红锦袍的小寿星。
裴承泽正埋头吃长寿面,闻言抬头,嘴角还挂着根面条。他看看那位郑博士,又看看母亲。
裴琉璃用眼神示意:别怕,说。
裴承泽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站起来——身高刚到郑博士的腰,但气势不能输。
“郑先生,”他声音清亮,“阿娘说,学问没有新旧,只有对错。圣人之道教我做人,算学格物教我做事。做人要做对的人,做事要做对的事。这……不冲突吧?”
回答得滴水不漏,还搬出了“阿娘说”。
郑博士噎住了。他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一句“阿娘说”全堵了回去。他总不能说“你阿娘说得不对”吧?
“可……”他还想挣扎。
“可什么可?”安国公夫人忽然开口,慢悠悠的,“郑博士,今日是孩子生辰,不是你们国子监考校。要论学问,改日去圣人面前论,别在这儿扫兴。”
这话够硬。郑博士脸涨得通红,悻悻坐下。
裴琉璃在心里给安国公夫人点了个赞——战斗力强悍的盟友,真好。
宴席过半时,门房连滚爬爬冲进来:“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
这次不是内侍,是禁军。
两队金甲禁军开道,后面跟着八名太监,抬着四口沉甸甸的红木箱子。走在最前头的是高力士——他亲自来了。
满厅的人齐刷刷跪下。
高力士展开圣旨:“圣人谕:裴氏子承泽,天资敏悟,勤思善学,朕心甚慰。今值诞辰,特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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