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琛平躺着,胸膛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被子下,临景池温热的身体像某种无骨的藤蔓,依偎在他腰腹间,沉甸甸的,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种近乎窒息的依赖。空气里弥漫着情欲褪去后的微腥,和他惯用的、冷冽的沐浴露香味混合,形成一种令人烦躁的、黏腻的气息。他没有睡意,大脑异常清醒,像被冰水浸透的黑色磐石,冰冷,坚硬,又布满湿滑的、不愿深究的苔藓。
临景池的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经沉入梦乡,或许还做着能留在他身边的、卑微的美梦。慕琛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睡梦中嘴角可能带上的、那点可怜又可笑的满足弧度。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更深的厌烦,和一种近乎自我嫌恶的冰冷。
他想起了前几天在老宅的家宴。李辛,那个顶着一头嚣张粉毛、眼神清亮坦荡、像一团误入精密瓷器店的野火般的女人,用那种理所当然的、带着点好奇和“嫂子”式关怀的语气,问他:“这是恋爱了?”
恋爱?
多么可笑又遥远的词汇。他当时本能地不想回答,甚至想用一句刻薄的嘲讽堵回去。可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他看着她那双在灯光下亮得惊人的、仿佛能照进人心里最阴暗角落的眼睛,竟然生出了一丝极其幼稚的、近乎恶作剧般的念头——他想刺激她一下。想看看这个活得如此“虎”、如此“直”的女人,听到这种模糊的回答,会是什么反应。所以他回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嗯”。
结果呢?她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幼稚的预期。没有惊讶,没有八卦的兴奋,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好奇,和一种“快说说怎么回事”的、不依不饶的探究欲。她追问“哪家姑娘”时,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揶揄或审视,只有清澈见底的好奇,像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
那一刻,慕琛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不是悸动,而是一种近乎暴戾的烦躁和……被彻底“看轻”的刺痛。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一个会正常“恋爱”、有“哪家姑娘”的普通男人?她根本不知道,他身处的世界,他这个人,早就和“正常”、“恋爱”这些词绝缘了。她那种理所当然的、阳光下的思维模式,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照出了他内心那片扭曲泥沼的肮脏和不堪。
所以在她追问“哪家姑娘”时,他差点控制不住,想伸手掐死这个女人。不是恨,是一种更复杂的、混合着被冒犯、被对比、以及对自己无法拥有她那种“简单”人生的巨大恼怒。他只能生硬地打断,用“吃饭”两个字,将这场令他极度不适的对话强行终止。
那天晚上,确实是临景池打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带着哭腔,带着质问,带着濒临崩溃的疯狂。他不耐烦地挂断,最后干脆关了机。临景池对他而言,从来不是什么“恋爱对象”。
一年前,清理南边最后一点麻烦时,在一处肮脏混乱的销金窟深处,他看到了被当作“礼物”献上、却因为反抗而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临景池。第一眼,吸引他的是那双眼睛——漂亮,倔强,带着一种濒死的狠厉和……奇异的熟悉感。像谁呢?后来他想起来了,像李辛。不是长相,是那种眼神深处,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脆弱和狠劲的东西。只不过李辛的眼神是清亮的、带着生命力的火焰,而临景池的,是淬了毒的、在淤泥里挣扎的寒冰。
他一时兴起,或者说,为了某些更现实的利益交换(临景池知道一些他需要的信息),顺手把他捞了出来。他查过临景池的底细,干净不到哪里去。能在那种地方活下来,还一度混得不错,靠的绝不仅仅是脸。他看过截获的电脑记录,里面详细记载着这个漂亮青年是如何在弱肉强食的黑暗丛林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牺牲可牺牲的,谄媚该谄媚的,像一株有毒的藤蔓,死死缠绕着任何可以攀附的“大树”,汲取养分,也释放毒素。
慕琛对此谈不上鄙视,也绝无同情。这世界本就如此,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光明使者。他只是觉得,这双和李辛有几分相似的眼睛,长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有点……可惜,又有点讽刺。
后来,临景池跟着他来了这里。慕琛对他,不过是顺手给点生意上的照顾,让他有口饭吃,不至于再跌回泥潭。对他偶尔流露的、混合着感激、崇拜和更复杂情感的注视,慕琛视若无睹。
再后来,临景池的“以身相许”,在慕琛看来,不过是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他需要发泄,临景池需要庇护和攀附。各取所需,银货两讫。他甚至对临景池骨子里那种在泥沼中浸淫出的、早已将尊严和底线踩在脚下的“生存智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毫不掩饰的轻蔑。看不上的东西,用用也无妨,反正干净卫生(定期体检),且足够“识趣”。
有什么呢?他慕琛对躺在身边的人,无论男女,从未在物质上亏待过。临景池得到的,远比他自己挣扎时能得到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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