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尘坐在柔软的红绸上,歪着脑袋,似乎对周围的目光毫无所觉。他的小手在身侧轻轻抓了抓,眼神在桌上的物件间缓缓移动。
“抓那个!抓短剑!”雪风在心里默念。
“抓笔!抓笔!”雪月也攥紧了小拳头。
雪尘的目光,先落在了那柄青铜短剑上。短剑的宝石反射着阳光,亮晶晶的,很是吸引人。他伸出小手,似乎想要去抓——
“哦?看来是想练武?”有旁系长老低声道。
雪猛嘴角撇了撇,显然不信一个周岁孩童能有什么定数。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短剑的瞬间,雪尘的小手却突然转向,划过那本《基础拳法要诀》,掠过金元宝,最后,落在了一串不起眼的佛珠上。
那串佛珠是檀木所制,色泽暗沉,是府中一位信佛的老嬷嬷送来的,价值最低,也最不显眼。
雪尘抓起佛珠,捏在手里,还放在嘴边轻轻啃了一下,仿佛觉得味道不错。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
抓……抓了佛珠?
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将来要出家为僧?这在崇尚武道的雪家,简直是匪夷所思!
雪风脸上的期待僵住了,雪月更是噘起了嘴,显然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苏婉的脸色白了白,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雪战也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说过随孩子便,但这个结果,确实出乎预料。
“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打破了沉默,是大伯母,她指着雪尘手里的佛珠,笑得前仰后合,“三弟,三弟媳,你们听到了吗?这孩子……这孩子将来是要当和尚啊!咱们雪家可是武道世家,出个和尚,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雪雷也跟着起哄:“娘说得对!抓个破佛珠,真是没出息!哪像我,周岁时抓的是爹的长刀,现在已经是炼体境巅峰了!”
雪娇撇嘴道:“就是,看来三堂弟是没什么练武天赋了,难怪这么安静,原来是个闷葫芦。”
这些话,如同针一样扎在苏婉心上。她脸色涨红,忍不住反驳道:“大嫂说的什么话!小尘才一岁,抓阄不过是图个吉利,岂能当真?佛珠寓意平安,有什么不好?”
“平安?”大伯母冷笑,“在咱们雪家,没实力,哪来的平安?我看啊,这孩子就是个没出息的,将来怕是要拖三弟后腿咯。”
“你!”苏婉气得浑身发抖。
“大嫂说话,还请自重。”雪战的声音冷了下来,宗师境后期的气息隐隐散发,“小尘是我的儿子,他怎么样,轮不到外人置喙。”
“外人?”雪猛向前一步,宗师境中期的气息与雪战碰撞,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火药味,“三弟这是说我吗?我可是他大伯!难道说句实话都不行?”
“大伯?”雪风上前一步,挡在父母身前,虽然只是后天境中期,气势却丝毫不弱,“堂哥堂姐也才几岁,难道就能断定将来的成就?我弟弟只是抓了串佛珠,碍着谁了?大伯母如此讥讽,未免太失身份!”
“一个黄口小儿,也敢教训我?”大伯母怒道。
“雪风说的没错。”雪月也鼓起勇气,仰着小脸道,“我弟弟才不笨!他只是……只是喜欢佛珠而已!”
看着一双儿女为了维护弟弟挺身而出,苏婉心中一暖,刚才的委屈消散不少。她拉着雪战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
“都吵够了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几名长老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老者身形不高,却如同劲松般挺拔,眼神浑浊,却在扫视全场时,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正是雪家现任家主,雪尘的爷爷,大宗师巅峰强者——雪苍!
雪苍一出现,院中的气氛瞬间凝固。雪猛、雪战等人连忙躬身行礼:“父亲(家主)。”
大伯母和雪雷、雪娇也收敛了嚣张的气焰,低着头不敢说话。
雪苍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桌面上的雪尘身上。雪尘依旧捏着那串佛珠,好奇地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老爷爷,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雪苍的目光在雪尘身上停留了片刻,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他活了近百年,见惯了各种天才与庸才,却从这个周岁孩童身上,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平静——那不是懵懂无知的平静,而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沉稳。
但他并未多言,只是淡淡道:“抓阄不过是个仪式,何必当真?雪家的子孙,无论将来走什么路,只要不忘本,便是好样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人都不敢反驳。
“大哥大嫂,”雪苍看向雪猛夫妇,“都是一家人,为了这点小事争执,传出去像什么样子?雪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雪猛脸色涨红,却不敢辩驳,只能低头道:“是,父亲教训的是。”大伯母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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