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正式演出的日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与期盼中,终于到来。
演出安排在晚上八点。从中午开始,回声艺术空间内外便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技术人员在进行最后一次设备巡检和链路冗余确认;艺术团队在进行最后的动线规划和情绪调整;赞助商、特邀嘉宾、部分媒体和资深乐评人开始陆续抵达,在特别设置的休息区低声交谈。空间本身巨大的工业躯体,仿佛也在默默积蓄着能量,等待着被前所未见的声音所激活。
林烨下午三点就到了现场。他没有去控制室,而是独自一人,缓缓走过空旷的观众席,触摸那些冰冷的金属座椅,仰头望向高耸的、布满管道与桁架的屋顶。这里即将发生的一切,是华声技术实力最极致、也最大胆的一次呈现。成败,在此一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小李。
“林总,‘涟漪’的首月销售数据初步统计出来了。”小李的声音有些沙哑,但透着兴奋,“总出货量八万七千台,远超我们内部最乐观的预期。复购率和推荐指数在新品中排名前列。最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用户主动上传的‘听音感受’和搭配不同设备、音乐类型的分享帖子,在社区里爆发性增长。我们‘播种’的种子,真的开始发芽了。”
“好消息。”林烨语气平静,目光依然流连在巨大的空间结构上,“但别忘了那些品控问题的尾巴。改进措施落实了吗?”
“改良耳塞套已寄出百分之八十,‘极速换新’通道运转顺畅,故障率已经回落到行业平均水平以下。软件团队下周推送第一次OTA,重点优化连接和降噪。”小李汇报,“另外,‘涟漪E1 Plus’的预研方案已经初步成型,在保留音质核心的前提下,重点攻坚佩戴、续航和降噪。”
“好。今天之后,我们再详细讨论下一步。”林烨挂了电话。
市场的“涟漪”正在扩散,而艺术的“天籁”即将奏响。两者在时间点上形成了奇妙的共振。
傍晚六点,观众开始入场。不同于传统音乐厅的熙攘,进入“回声艺术空间”的人们,脸上大多带着好奇与探究的神情。他们领取的不是节目单,而是一个轻便的颈挂式接收器与特制耳机——这是体验“天籁”系统个体化声景的必要装备。引导员低声解释着基本的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气氛更像是一场科技发布会的前奏。
后台控制室,灯光调暗。巨大的弧形监控屏分割成数十个画面,显示着系统各个节点的状态、音频流数据、声压级分布热力图以及预设的声景运动轨迹。赵栋和方启维坐镇中央,周围是核心工程师团队,每个人都佩戴着通讯耳麦,表情肃穆。梁安坐在侧前方的导演位,面前是复杂的调音台和多轨控制界面,他的眼神异常明亮,手指轻轻拂过那些推子和按钮,如同钢琴家抚摸琴键。
林烨悄悄走进来,在后方一个不显眼的观察位坐下。他能感受到空气中绷紧的弦。
七点五十分,观众席基本坐满。低沉的、经由特殊处理的背景嗡鸣声开始在场馆中弥漫,那不是音乐,更像是这座古老建筑本身在呼吸,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缓缓拉入这个独特的声学容器。
七点五十九分。
控制室内,赵栋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清晰响起:“所有节点,最终状态确认。”
“冗余链路,就绪。”
“时钟同步,锁定。”
“电源与散热,正常。”
“中央处理器负载,绿色。”
方启维深吸一口气:“系统全域,启动。”
监控屏幕上,无数数据流如繁星般亮起,开始沿着预设和动态计算的路径奔涌。
八点整。
场馆内所有的常规灯光骤然熄灭,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寂静。几秒钟后,一束极细的、仿佛来自遥远天际的光,打在场地中央空无一物的某一点。
然后,第一个声音响起。
那不是来自任何一组可见的扬声器,而是仿佛从观众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一声低沉、悠长、带着颗粒感的脉冲,像远古巨兽的心跳,又像地壳缓慢移动的摩擦。声音的质感如此真实,以至于不少观众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脚下。
心跳声渐强,并开始移动。不是简单的音量变化,而是声源位置在实实在在地移动,从左前方缓缓沉入地底,又从右后方远处重新浮现。接收器与耳机组成的个人系统,将这种移动的轨迹和距离感清晰地传递给每一位听众。
紧接着,第二层声音加入——极高、极细、如冰晶碎裂般的电子音色,从极高的头顶洒落,随着“心跳”的脉动,做着小幅度的、闪烁般的位移。
第三层,第四层……越来越多的声音对象被“注入”这个巨大的空间。有的如流水般贴着墙壁蜿蜒;有的如飞鸟般在横梁之间快速穿梭、转折;有的如絮语般在观众耳畔极近处响起,又倏然远离。声音的材质也千变万化:温暖的模拟合成器长音、粗糙的磁带噪音、经过调谐的金属敲击声、难以辨别的环境采样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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