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化作液态琥珀,自蕾丝帘幕的褶皱间流淌而下,在胡桃木餐桌上拓印出镂空的金箔纹章。穿堂风掠过纱窗经纬,将光斑搅碎成无数跃动的星屑,顺着年轮沟壑注入玻璃花瓶。瓶中的向日葵垂首如倦客,却仍以倔强的弧度追光,花瓣边缘灼出的焦痕,恰似太阳神指尖烙下的吻痕,封存着破晓时分舒展的惊艳。瓶底鹅卵石浸在澄澈水镜里,随着气流轻颤,折射出万千浮动的碎芒,恍若银河倒悬,流星坠入微缩宇宙。尘埃忽而穿境而过,便成了转瞬即逝的彗星,在凝滞的空气里划出时光的弦纹,无声丈量着这个被期待填满的清晨。
窗台的影子悄然挪移,将光斑推上餐桌中央的相框。照片里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缺着门牙笑,两颗虎牙像新生的乳牙般可爱,脸上沾着的奶油渍仿佛还带着甜香,让人想起某个慵懒的周末早晨,她举着涂满草莓酱的面包在客厅奔跑的模样。相框边角粘着半片干枯的银杏叶,叶脉间还锁着去年秋天的私语 —— 那时她蹲在树下,将这片带着阳光温度的叶子夹进绘本,说要留作去幼儿园前最后的秋天纪念。桌布褶皱里藏着几颗彩虹糖纸,在光影中明明灭灭,像被遗落的童话碎片,让人想起小女孩剥开糖果时雀跃的模样,糖纸折射的七彩光芒曾点亮过无数个等待午睡的午后,成为童年时光里最甜美的注脚。
Doro 和西西趴在小熊图案的桌布上,阳光透过碎花窗帘,在她们发间织出金色的缎带。Doro 咬着下唇,指尖捏着闪粉罐,小心翼翼地往画中 大星星 的王冠上撒银粉,细小的颗粒簌簌落下,有几星调皮地粘在鼻尖,像是偷吻的星子。她不时歪头偷看西西的画纸,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 西西的画面上正绽放着比太阳更热烈的色彩,红色和黄色的蜡笔在纸上肆意铺展,仿佛要将整个夏天的热情都倾注其中。
西西哼着跑调的《小星星》,将红橙黄绿的蜡笔在纸上揉成漩涡,仿佛要把整个春天的色彩都囚禁在画纸里。当玫红色蜡笔的棱角在纸面磨出圆润的弧度,她突然把画纸举到半空,颜料未干的漩涡在光影中流转,像打翻的彩虹糖罐。蜡笔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她含糊的哼唱,在暖烘烘的空气里酿成一罐温柔的蜂蜜。Doro 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些流淌的色彩,却被西西笑着躲开,两串银铃般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打盹的麻雀,也惊醒了趴在沙发上的橘猫小花,它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继续沉入梦乡。
忽然,紫色蜡笔 滚落桌面,顺着倾斜的木纹骨碌碌向桌边滑行。西西惊呼一声,羊角辫上的蝴蝶结蹦得老高,小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鼓点,追着蜡笔绕桌跑:小紫别跑!等等我呀! 她跑得太急,画纸边缘的彩铅屑被带起,在透过纱帘的阳光里浮成金色的尘埃,像极了她故事书里会跳舞的魔法粉末。
橘猫 原本蜷在粉色抱枕旁假寐,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西西手工缝制的 大星星 玩偶裙摆。听到动静后,它琥珀色的竖瞳猛地睁大,忽然伸出粉肉垫拍打晃动的流苏,珍珠串成的铃铛发出清脆的 。当西西踮着脚尖,伸长手腕再次去够画纸边缘的蜡笔时,小花轻巧地跃上桌面,将毛茸茸的下巴搁在未干的彩虹上,蓝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跳动的色彩。湿润的鼻尖几乎触到颜料,温热的呼吸让水彩微微晕染,雪白的胡须在西西手背上扫出痒酥酥的触感,惊得她咯咯直笑,笑声混着颜料的清香,在飘着槐花香气的房间里打转,成为这个宁静午后最动人的音符。
小花别捣乱!Doro 笑着伸手去抱那只浑身雪白、尾巴却缀着橘色斑点的小猫,蓬松的猫毛拂过她手腕时痒得咯咯直笑。小花却像被施了魔法的精灵,轻巧地弓起脊背,粉肉垫踩着画纸的边角腾空跃起,三个小家伙的笑声惊得颜料盘里的橘色颜料泛起层层涟漪。阳光穿过飘窗的玻璃,将颜料的光泽折射成细碎的彩虹光斑,在天花板上旋转成梦幻的漩涡,连墙角的绿萝都被染成了流动的晚霞,仿佛整个房间都被施了神奇的魔法。
就在这时,西西握着的蜡笔突然从肉乎乎的掌心滑落, 一声砸在木质地板上。这声响如同炸开的小鞭炮,吓得小花瞬间炸毛,竖起的尾巴像蓬松的鸡毛掸子, 地窜向沙发底,只露出两颗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张望。西西蹬着莲藕似的小腿哒哒跑到玄关,粉色凉鞋上的草莓装饰随着跑动轻轻摇晃,发梢沾着的蓝色颜料还没干透,在身后划出半轮灵动的月牙。她踮起脚尖捡起被风卷来的传单,稚嫩的声音里裹着蜂蜜般的惊喜:人!天上掉下来彩虹纸!
她转身时,鼻尖的淡紫色蜡笔屑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杏眼里倒映着传单上的卡通太阳,睫毛扑闪如振翅的蝶。幼儿园招生传单边角被揉出细密褶皱,油墨印着的长颈鹿正伸长脖子舔舐云朵,这画面让她嘴角悄悄弯起。小手紧攥传单,指甲盖透着健康的粉红,掌心的蜡笔印子像幅抽象画 —— 午休时她偷溜到美工区,把蜡笔按在白纸上滚出螺旋纹路,薄荷绿和蜜桃粉在虎口处晕染成彩虹,那是属于她的小小艺术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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