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的瞬间,山谷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李二狗的子弹穿过三百米距离,正中领头日军的脖子。那人身体一僵,仰面倒下,血从喉间涌出,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张振国趴在西侧山脊,眼睛贴在瞄准具上。他看到那名日军栽倒,立刻举起左手,两根手指轻点枪管,这是“准备第二枪”的信号。狙击组其余四人同时调整姿势,枪口微微移动。
陈远山在东侧高地上,望远镜稳稳锁定主路。第一枪过后,另外两名侦查兵没有立即还击,而是迅速蹲下,一人抓起步枪对准山坡,另一人伸手去摸腰间的通讯设备。动作很快,但还不够快。
张振国右手压低,三根手指并拢向前一推——开火。
第二枪来自右侧的狙击手,子弹穿透了那名正要举镜观察的日军头部。钢盔被打飞,尸体向后翻滚,撞在一棵树干上才停下。
剩下的六人终于意识到危险来自上方。他们不再试图站立,全部趴在地上,枪口朝向两侧山坡,却不敢贸然射击。一名士官模样的人挥手示意分散撤离,自己抓起探雷器,准备退入林区。
李二狗已经重新装弹。他的呼吸比刚才平稳了许多。刚才那一枪让他找回了信心。他盯着那个持探雷器的日军,等对方刚钻进灌木丛,身形半露时,扣动了扳机。
子弹从右眼穿入,敌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探雷器摔在地上,屏幕裂开,灯光熄灭。
张振国嘴角抽了一下。他知道这一枪意味着什么——敌方彻底失去指挥。剩下的五人开始匍匐后撤,动作混乱,有人甚至丢掉了步枪。他们想撤回谷口,但又不敢跑快,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陈远山一直没动。他看着望远镜里的动静,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岩石。通讯员立刻会意,爬到他身边。
“传令,暂停射击。”陈远山低声说,“保持警戒。”
通讯员点头,迅速写下指令,交给身后等待的传令兵。纸条很快被送出去。
张振国接到命令时,正准备下令第三轮齐射。他看了一眼纸条,收了起来。然后抬起手,掌心朝前平伸——这是“按兵不动”的手势。五名狙击手全都放下了枪,但手指仍搭在扳机附近,眼睛死死盯着下方。
山谷里只剩下风声和树叶摩擦的响动。日军残部已经退到距伏击圈边缘约一百五十米的位置,聚在一处洼地,不敢再动。其中一人试图用无线电呼叫支援,可天线刚架起不到十秒,就被一颗流弹打中,设备冒出黑烟。
陈远山注意到这个细节。他判断,敌人已经丧失组织反击的能力,但还没有放弃联络后方。这说明运输车队可能就在不远处。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扫视谷口方向。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有车灯亮起。很微弱,像是被雾气遮住了一半。引擎声也开始传来,低沉而稳定,节奏不急不缓。
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表,三点三十七分。比预计时间晚了七分钟。可能是前面侦查队耽误了行程,也可能是驾驶员提高了警惕。
不管怎样,车队终究还是来了。
张振国那边保持着静默。狙击组五人全都缩在掩体后,枪口对准主路与林区交界的空地。李二狗把备用枪管换上,原来的那根有些发烫。他用布条擦了擦枪膛,又检查了一遍弹药袋。
一个老兵凑过来,低声问:“还要打吗?”
张振国摇头:“等命令。现在动就是暴露。”
那人点点头,退回原位。
陈远山也在等。他知道,只要车队进入中心区域,就必须立刻动手。不能早,也不能晚。太早,后面的车辆会掉头逃跑;太晚,前锋可能冲出伏击圈。
他盯着第一辆车的轮廓。那是一辆重型卡车,车身涂着灰绿色迷彩,轮胎宽厚,底盘很高。驾驶室里坐着两个日军,都戴着防风镜,肩上挎着步枪。车顶的机枪手抱着武器,不断左右张望。
第二辆是物资运输车,车厢用帆布盖得严实。第三辆同样类型,但后面拖着一门野战炮。第四辆是装甲运兵车,炮塔上有两挺机枪。第五辆又是卡车,第六辆则是油罐车,车身上画着醒目的红色警示标志。
一共六辆。
车队行驶得很慢,每过一段路就会停下来,由随车的工兵下车检查路面。有一次,他们甚至用铁棍戳了戳路边的排水沟,确认没有埋设炸药。
陈远山看得清楚。这种谨慎说明敌人确实起了疑心。但前面八名侦查兵的“安全报告”让他们最终选择了继续前进。
这就是破绽。
他抬起右手,握成拳,停在空中。
所有阵地都看到了。
张振国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抬起,准备下达攻击指令。
李二狗的手指再次搭上扳机。他的视线锁定在第一辆车的驾驶员身上。只要一声令下,他就能让这辆车瘫痪在路中央。
陈远山的目光从车队移到狙击组位置,又转向主力埋伏区。他知道,接下来的几分钟将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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