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策在祭坛废墟上缓缓坐下，石砾硌得后腰生疼。
他闭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自守关堡被邪祟踏平后，这是他第三次主动沉入识海。
前两次系统核心如冰封的深潭，此刻却翻涌着暗潮，连带着太阳穴突突跳动。
“玄策？”苏青璃的声音像片羽毛拂过耳畔。
她不知何时跪坐在他身侧，指尖凝出一缕青色剑气，轻轻抵住他后颈大椎穴。
林玄策能感觉到那缕剑意如温玉般渗入识海边缘，替他稳住游走的神识。
识海中的数据流突然扭曲。
原本冰冷的蓝光里浮起暗纹，像是有人在玻璃上呵了口气，模糊处渐渐洇出字句。
林玄策喉结滚动，心跳声在耳中轰鸣——他曾在古籍里见过守关人笔记，说“当系统开始低语，便是命运转折的征兆”。
“宿主......”
声音比蚊蚋还轻，却像根细针直接扎进识海。
林玄策猛地睁眼，额角青筋暴起，又迅速闭上——他不能中断，这是系统异变的关键线索。
苏青璃的剑气陡然一滞，他听见她低呼：“你在硬撑！”
“我没事。”他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掌心的灭世印记突然灼烧起来，像是在回应识海里的波动。
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清晰些，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是你的一部分，也是你未曾触及的未来。”
林玄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被邪祟撕成碎片的上一任守关人，想起青璃剑化形时溅在自己脸上的血珠，那些记忆突然翻涌，在识海里与数据流纠缠成网。“你是谁？”他在心里问，不敢发出声音，怕惊走这缕意识。
“我是‘低语者’。”回应来得更快，“是你每一次吞噬邪祟时，被碾碎的恶意、被吸收的执念、被净化的不甘——它们不愿消散，便聚成了我。”
识海深处传来碎裂声。
林玄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系统壁垒，像是饿了千年的野兽终于嗅到血肉。
苏青璃的剑气突然收紧，他听见她急促的呼吸：“玄策，你的识海在震颤！
是不是......“
“嘘。”他抬手覆住她按在自己后颈的手。
苏青璃的指尖冰凉，却被他掌心的热度慢慢焐暖。
她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个总把所有压力扛在肩上的男人，此刻眼底燃着她从未见过的光，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有意思。”
阴冷的笑声像毒蛇吐信，在识海里炸开。
林玄策浑身一震，识海边缘骤然浮现血雾，凝成一道人影：红瞳，青面，额间有半截断裂的魔纹，正是那日在墓室里见过的魇帝影使！
“系统竟生出自主意识。”魇帝影使绕着低语者的声音源头踱步，血雾在他脚下翻涌成花，“若你能掌控它......”他突然停步，红瞳直勾勾盯着林玄策识海最深处，“或许真能超越灭世者。”
林玄策的脊背瞬间绷直。
他想起系统投影说过魇帝影使是血魔尊残魂，而血魔尊曾是灭世者最锋利的刀。
这个时候出现，绝不可能是巧合。“你想做什么？”他在识海里冷喝，灭世印记的灼烧感顺着手臂窜上心口。
“帮你呀。”魇帝影使歪头笑，血雾里渗出腐肉的腥气，“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系统的秘密吗？
这低语者......“他突然抬手，血雾凝成尖刺刺向数据流，”可是能让你吞噬诸天的钥匙。“
识海剧烈震荡。
苏青璃的手在林玄策掌心剧烈颤抖，她终于按捺不住，指尖在他手腕内侧轻轻一掐——这是他们约定的“危险信号”。
林玄策正要回应，识海深处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数道虚影从系统核心冲出，手持光刃，每一步都在识海里犁出裂痕。
它们没有五官，却能让人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林玄策曾在系统说明里见过，这是“意识守卫”，系统的自我防御机制，专门清除入侵识海的异质意识。
“检测到入侵行为，请立即撤离！”系统少女的投影突然出现，发梢的数据流疯狂跳动，“宿主神识强度不足67%，强行滞留将导致永久性损伤！”
林玄策咬碎了后槽牙。
他能感觉到意识守卫的光刃已经划破识海壁垒，每道伤口都像被撒了盐。
魇帝影使的血雾在光刃下滋滋作响，却仍在笑着后退：“别急着走啊，你不想知道低语者到底......”
“闭嘴！”林玄策在识海里怒吼，强行切断与系统的连接。
剧烈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涌来，他眼前一黑，向后栽去。
“玄策！”苏青璃及时托住他的背，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窝。
她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滚烫，额角的冷汗浸透了自己的衣领。
林玄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她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青璃......”他哑着嗓子唤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湿哒哒的阴影，“我听见了......系统里有另一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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