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文山的那个夏天,旱得连石头都要开裂了。
我们壮族寨子后面的湖泊,水位一天天下降,露出干裂的湖床,像老人唇上的裂痕。田里的秧苗枯黄着腰杆,连山上的野草都蔫头耷脑。老人们摇着蒲扇,望着天空嘟囔:“布洛陀发怒了啊。”
那是2012年,我二十四岁,刚从省城读完书回来,满脑子都是地质学和生态学,对寨子里这些迷信说法嗤之以鼻。我爸早逝,我和爷爷相依为命,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爷爷是寨子里最受敬重的“麽公”,主持各种祭祀仪式,能唱上百首古歌。可我总觉得那些都是过时的玩意儿。
“阿明,你不懂,”爷爷摸着我的头说,“湖里有东西,它醒了。”
我不以为然,直到那个荷花盛开的清晨。
那天特别闷热,天还没亮透,我就被一阵蛙鸣吵醒。那声音古怪得很,不像平常的呱呱声,倒像是成百上千的人在齐声吟唱,旋律古老而悲怆。我披上衣服出门,发现寨子里好多人都往湖边跑。
“湖面分开了!”邻居阿桂气喘吁吁地喊道。
我跟着人群跑到湖边,眼前的景象让我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也惊呆了:湖面真的从中间分开,露出一条泥泞的小路,直通湖心。两侧的水墙像透明的玻璃,里面的鱼群还在游动。湖心处,一座用黑色石头垒成的圆形祭坛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壮族古文字。
“布洛陀的祭坛...”爷爷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他的脸色比祭坛的石块还要凝重,“蛙神在召唤了。”
寨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年轻人举着手机拍照,发朋友圈;老人们则纷纷跪地叩拜,嘴里念念有词。村支书赶紧打电话向乡里汇报,说是发现了重要考古遗址。
只有爷爷死死抓着我的手臂:“阿明,今晚跟我去祭坛。你是我的孙子,血脉里的责任,逃不掉的。”
我本想拒绝,但看到爷爷眼中少有的恐惧和恳求,心软了。爷爷七十五了,腰背佝偻得像一张弓,我不忍心让他独自面对什么“蛙神的召唤”。
那天晚上,我们划着小船,沿着湖水分开的那条通道进入湖心。同行的还有寨子里几位老人,他们都穿着壮族传统服饰,神情肃穆。
祭坛比远看时更加庞大,石块上刻着无数只形态各异的青蛙,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图案:一个三足蟾蜍仰头向天,周围环绕着星辰。坛中央立着一根石柱,上面刻着雷纹。
爷爷点燃香烛,开始吟唱。那调子和我清晨听到的蛙鸣出奇地相似,苍凉、古朴,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
“这是蛙神祭歌,”爷爷后来告诉我,“已经失传七十多年了。1942年,老麽公在祭拜后就失踪了,这歌就再没人会唱。”
可如今,山中每晚都传来这歌声,仿佛有无形的人在吟唱。
更诡异的是,从那天起,寨子里开始有人做相同的梦:梦见自己变成青蛙,在泥沼中跳跃,躲避着什么巨大的阴影。包括我在内。
梦里,我能感觉到粘稠的泥浆裹住双腿,能闻到水草腐烂的腥气,能听到水中传来低沉的呼唤:“回来...回来...”
我把梦告诉爷爷,他长久地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竜脉断了,得有人去接上。”
“什么是竜脉?”我问。
爷爷摇头不语,眼神却飘向远山。
接下来的日子,寨子里的怪事越来越多。
先是家家户户的鸡莫名其妙死亡,脖子上都有两个细小的孔,像是被什么咬的,但找不到凶手。然后是井水突然变浑,散发出硫磺的味道。最可怕的是,有人在月光下看见湖面上站着人影,细看却发现那影子长着青蛙般的脑袋。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乡里派来了调查组,说是可能地下有天然气泄漏,导致集体幻觉。他们检测了水质、土壤和空气,结果一切正常。专家们围着祭坛拍照测量,却对湖面自动分开的现象束手无策——自从那天后,每天早上湖面都会分开几小时,傍晚再合拢。
“这不科学。”一个戴眼镜的专家喃喃自语。
我原本也应该这么想的,直到那个雨夜,我亲眼看到了它。
那晚雷雨交加,我被雷声惊醒,起床关窗。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湖面。就在那一秒,我看见祭坛上站着一个巨大的黑影:人形,却长着青蛙的头,两只凸出的眼睛反射着闪电的光芒。
我吓得倒退几步,再定睛看时,黑影已经消失。
第二天,我在祭坛的石柱下发现了一块绿色的玉石,形状像一只蹲伏的青蛙。我偷偷捡起来藏进口袋,没告诉任何人。
自那以后,我的梦境更加清晰了。梦里我不再是躲避的青蛙,而是引领着什么。我能听见完整祭歌的旋律,醒来后还能记得几句。
爷爷发现了我的异常。一天晚上,他拿出一个古老的铜鼓,上面刻着与我们梦境中相似的图案。
“这是蛙神鼓,”他说,“1942年,老麽公就是在敲响这面鼓后失踪的。寨志记载,那年也是大旱,湖面分开,祭坛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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