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和雨声中粘稠地流淌。沈月柔瘫坐在对面的旧沙发里,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破败人偶,只有胸口那剧烈而杂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浓烈的酒气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在狭小的客厅里弥漫、发酵,令人窒息。窗外的雨声仿佛永无止境,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房间里凝固的沉默。
沈清莲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像一尊冰雕。她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母亲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温度,没有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她在等待,等待这场必然降临的风暴,以何种方式撕裂这虚伪的平静。她能感觉到,母亲那死寂的表象下,正有某种激烈的、黑暗的东西在翻滚,濒临爆发的边缘。
终于,沈月柔动了。她发出一声悠长而沙哑的叹息,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的,带着酒精灼烧后的苦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她依旧闭着眼,但干裂的嘴唇开始微微翕动,发出含糊不清的、梦呓般的音节。
“呵……呵呵……” 先是几声低低的、诡异的轻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气泡,破碎在凝滞的空气里。这笑声里没有愉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空洞的嘲弄意味。
清莲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微微调整了坐姿,让自己在昏暗光线下能更清晰地观察母亲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
沈月柔的手从太阳穴滑落,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她的头歪向一边,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嘴唇继续嚅动,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像是醉鬼的自言自语,又像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宣泄终于找到了裂缝。
“死了……哈……真的死了……好啊……死得好……”
她的声音很轻,含混不清,但在这落针可闻的寂静房间里,却像惊雷一样炸开在清莲的耳畔。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她的耳膜。
沈清莲的身体骤然绷紧,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猛地掐进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才勉强维持住外表的平静。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她知道母亲在说谁。沈寒川。那个恶魔。那个……被她亲手……不,是他们亲手……埋葬在冰冷石灰浆下的男人。
母亲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是猜的?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警察找过她了?无数的念头如同疯狂的藤蔓,瞬间绞紧了清莲的思维。但她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强迫自己继续冷静地观察,分析。母亲的反应……不对劲。这不是质问,不是惊恐,甚至不是悲伤。这是一种……扭曲的、带着快意的……庆幸?
沈月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女儿瞬间的僵硬和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她沉浸在自己醉酒后混乱的思绪和情绪里,继续颠三倒四地呓语,声音渐渐大了一些,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畅快:
“报应……真是报应啊……沈寒川……你也有今天!你逼我……逼我们母女的时候……想过吗?啊?哈哈哈……” 她又笑了起来,笑声嘶哑难听,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眼泪却顺着她晕花的眼角滑落,混合着黑色的眼线液,在脸上留下污浊的痕迹。“逼我还钱……逼我……把莲莲……把我女儿……送到你床上!畜生!禽兽不如的东西!你也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怨毒和恨意,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但下一刻,她又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软下去,声音重新变得低沉、模糊,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他回不来了……那种人渣……肯定是被仇家做掉了……要么就是自己作死,掉进哪个阴沟里淹死了……活该!哈哈哈……活该!”
她反复念叨着“死了”、“活该”、“报应”,语气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带着一种病态的、解脱般的轻快。她没有追问“他是怎么死的”,没有问“谁干的”,甚至没有表现出对女儿“那晚经历”的任何后怕或关切。她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聚焦在“沈寒川死了”这个结果本身,以及这个结果带给她的……扭曲的释然和快意。
清莲静静地听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那双在昏暗中异常清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锁在母亲那张涕泪横流、写满醉意与怨恨的脸上。最初的震惊和警惕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沉入骨髓的冰凉。
心寒。
是的,就是这种感觉。不是愤怒,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彻骨的、仿佛连血液都要冻住的寒意。她设想过母亲知道沈寒川“失踪”后的无数种反应:惊恐、追问、怀疑、甚至迁怒于她……但她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种——近乎欢欣鼓舞的、只顾宣泄自己仇恨的、扭曲的快意。
母亲恨沈寒川,这毋庸置疑。那个男人毁了这个家,毁了母亲,更毁了她。但此刻,从母亲口中倾泻而出的恨意,是如此赤裸、如此自私,完全围绕着她自己所受的屈辱和压迫,而对她女儿沈清莲所遭受的、最直接、最惨烈的侵害,却只是轻飘飘地带过,甚至成了她控诉沈寒川罪状时的一笔佐证,而非核心。仿佛沈清莲的痛苦,只是沈月柔自身苦难的一个注脚,一个用来证明沈寒川有多该死的论据,而非一个独立的、需要被倾注全部关怀和悔恨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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