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不像夏日那般骤急狂放,而是带着一股缠绵不绝的、透骨的阴冷。雨点不大,却极其密集,斜斜地织成一张灰蒙蒙的、无边无际的网,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沉寂之中。雨水敲打着窗户,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像是在反复涂抹着这个夜晚的压抑。
沈清莲蜷缩在客厅那张旧沙发里,没有开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外远处街灯晕开在雨幕中的、一片模糊而扭曲的昏黄光斑,勉强勾勒出家具简陋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雨水带来的土腥气,冰冷得让人指尖发凉。她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习题集,但笔尖久久没有移动。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耳朵却像高度灵敏的雷达,捕捉着楼道里每一丝可能的声响。
距离沈寒川“失踪”结案,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表面上的风波似乎平息了,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并未消散,反而转化成一种更内敛、更持久的紧绷,沉淀在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所谓“家”的每一个角落。她知道母亲沈月柔的航期差不多结束了,随时可能回来。这一次,她不再像过去那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微弱的期待,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审视的平静,等待着。
等待着一场注定不会愉快的重逢,或许,是决裂的前奏。
突然,一阵踉跄、拖沓的脚步声,混杂着钥匙串零乱碰撞的叮当声,由远及近,艰难地穿透雨声,从楼道传来。脚步声在门口停顿了很久,然后是钥匙反复插入锁孔、却对不准位置的、令人焦躁的刮擦声。
清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她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动,只是微微侧过头,清冷的眸光投向那扇紧闭的、漆皮剥落的防盗门。
“咔哒……哐当!”
门终于被粗暴地撞开了,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劣质香水、烟草和酸馊酒气的味道,率先冲破了雨夜的湿冷,蛮横地灌满了整个房间。一个身影随着这股气味,踉跄着跌撞进来,重重地靠在门框上,才勉强稳住没有摔倒。
是沈月柔。
但眼前的沈月柔,比清莲记忆中任何一个时期的她,都要显得憔悴和……破败。她身上那套本该笔挺的、印有邮轮标志的制服皱巴巴的,沾着不明污渍,肩头和大半身子都被雨水淋得透湿,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过于消瘦的骨架。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和脸颊,几缕散乱地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脸上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眼线晕开成两团肮脏的黑影,口红溢出唇线,蹭到了嘴角,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种滑稽又可悲的狼狈。最刺目的是她那双眼睛,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布满的血丝和一种……涣散的、失去焦点的空洞。浓重的酒气几乎是从她每个毛孔里散发出来。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靠在门框上,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她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进门就带着歉意甚至讨好地呼唤“莲莲”,也没有立刻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狼狈。她只是就那样靠着,眼神茫然地扫过黑暗的客厅,最后,像是费了很大劲,才将涣散的目光聚焦到沙发里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母女二人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中短暂交汇。
清莲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关切,没有厌恶,就像在看一个闯进家门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的眼神锐利而冰冷,像手术刀一样,细细地剖视着母亲此刻的状态:那被酒精麻痹的神经,那被生活压垮的脊梁,那眼底深处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必清晰的绝望和……某种不同寻常的、死寂般的麻木。
沈月柔似乎被女儿这种过分冷静的目光刺了一下,涣散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似乎想挤出一个惯常的、带着愧疚的笑容,但肌肉僵硬,最终只形成一个扭曲的、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试图用苍白的语言来弥补缺席的时光,或者掩饰自己的不堪。她只是极其缓慢地、摇摇晃晃地挪动脚步,踢掉了脚上沾满泥泞的高跟鞋。鞋子东倒西歪地躺在门口,像两具被抛弃的残骸。
然后,她几乎是拖着身体,踉跄地走到沙发对面那张唯一的单人旧沙发旁,没有选择靠近女儿的位置,而是像一摊烂泥般,重重地瘫坐下去。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仰头靠在散发着陈旧气味的靠背上,闭上眼睛,胸口依旧剧烈起伏,发出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喘息。一只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整个过程中,她没有说一句话。这种异常的沉默,比任何哭诉或斥责都更令人不安。往常,她至少会装模作样地问一句“吃了吗?”或者“最近怎么样?”,尽管答案彼此心知肚明。但这次,连这层虚伪的客套都省去了。仿佛连维持表面和平的力气,都已经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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