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在战略沟通会上的强势表态,如同在波澜起伏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定锚巨石。集团内部围绕研究院的公开质疑和试探性攻击骤然减少,弥漫在研究院上空那若有若无的压力为之一轻。预算审批流程变得异常顺畅,各部门的协作请求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热情。
林姝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研究院的内部管理和技术方向的把控上。她深知,这份平静建立在程默个人权威的暂时压制之上,并非真正的风平浪静。周勉的沉默,更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转换赛道。
吴锋和苏茜在最初的突破性兴奋过后,陷入了更为艰巨的“深水区”探索。将那个颠覆性的理论框架细化、夯实,并找到哪怕是最初步的、可能通向物理实现的路径,其难度远超最初的想象。他们开始频繁地与实验物理学家、材料学家进行跨学科讨论,试图将抽象的数学框架与现实的物理载体联系起来,这个过程充满了挫败和一次又一次的推倒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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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表面平静的第一丝涟漪,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星火”孵化器负责人向林姝汇报了一个异常情况:一家名为“奇点核芯”的初创公司,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始接触多个由研究院技术衍生、目前正处于“星火”孵化关键阶段的创业团队。这家公司开出的条件极为优厚,不仅提供远超“星火”所能匹配的种子轮资金,还承诺引入其背后“神秘”战略投资方的强大产业资源,但前提是要求这些团队签署排他性协议,并暗示其技术路线可能与研究院的“统一框架”存在“更优的互补性甚至替代性”。
“我们调查过‘奇点核芯’,”负责人语气凝重,“注册时间很短,背景看似干净,但资金实力雄厚得不像普通初创公司。其背后的资本脉络……隐约指向星瀚资本。”
林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勉的“暗手”终于显露痕迹。他不再直接攻击研究院本身,而是转而挖角研究院生态体系中最具活力和潜力的“幼苗”——那些承载着研究院思想火种、可能在未来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创业团队。这既是釜底抽薪,削弱研究院的长期影响力和技术扩散能力,也是在试探性地构建一个可能绕过研究院、甚至与研究院形成竞争的外部技术生态。
“稳住我们的团队。”林姝立刻指示,“启动‘星火’的优先跟投权和资源加速通道,确保我们的支持力度不落下风。同时,以研究院的名义,正式约谈‘奇点核芯’,表明我们对知识产权和合作协议严肃性的关注。”
她必须守住这条生态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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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陈峻的先进系统实验室也遇到了麻烦。他们正在攻关的下一代原型系统,其核心部件依赖于一家日本小型专业公司的定制化芯片。合作原本进展顺利,对方却突然以“产能调整”和“上游原材料供应紧张”为由,单方面提出无限期延迟交货,并暗示“有其他客户提出了更具吸引力的合作条件”。
陈峻团队的生产进度顿时陷入停滞。这种高度定制化、小众的芯片,短时间内很难找到替代供应商。
孙斌的技术洞察团队介入调查,反馈回来的信息指向了寰宇集团的竞争对手“星海科技”。星海科技近期的技术路线图显示,他们也在类似方向上进行布局,并且与那家日本公司一直有业务往来。
“巧合吗?”陈峻眉头紧锁,向林姝汇报时,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气,“在这个关键节点,恰好是我们最依赖的、唯一合适的供应商出了问题,而受益方是我们的直接竞争对手?”
林姝默然。她无法断定这背后是否有周勉的影子,但 timing 太过微妙。即使不是周勉直接操纵,他也完全可能利用其广泛的人脉和信息网络,间接促成了这种“巧合”,给研究院制造实实在在的障碍。这是一种更隐蔽、更难以追查的打击方式。
“启动备用方案评估,联系国内有可能进行替代设计或仿制的机构,同时法律部门介入,依据合同向日本公司施压。”林姝冷静地部署,“我们不能被卡住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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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出现的麻烦,让林姝疲于应付。她需要集中精力协调内部资源,应对外部突如其来的狙击。在这个过程中,她隐约感觉到,她与程默之间那层因露台之夜和战略沟通会而悄然拉近的距离,似乎正在悄然回复原状。
程默依然支持研究院的工作,在她提交的关于“奇点核芯”和芯片断供的报告上迅速做出了批示,要求相关部门配合应对。但他的批示是纯粹公事公办的语气,通过正式的管理系统下达,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通过内线电话或私下会面与她直接沟通。
他甚至没有就这些事件,单独召见她询问细节。
林姝不确定这是因为程默认为这些麻烦尚在可控范围,不需要他亲自过度关注,还是因为战略沟通会上那过于鲜明的力挺之后,他需要刻意地保持一些距离,以避免授人以柄,或者……避免某些他自己也尚未厘清的情感继续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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