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言非虚,那绝非一国一地的战乱可比,这是……倾覆世界的洪流。”
苏拙的表演堪称完美。
他内心其实平静无波,甚至有点想笑。
出云的命运,那首“故去的歌谣”,他比眼前这位忧心忡忡的大名清楚得多。
他知晓那“八百万祸神”是何物,知晓那“救世诏刀”的来历与悲壮,更知晓那最终的“负世二刀”与“败者归无,胜者成空”的结局。
他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探寻与“虚无”相关的痕迹,而这出云的宿命,正是【虚无】在这片土地上的一次盛大预演。
古籍或是歌谣,本就是出云与高天原,这两颗行星永不间断的永劫回归中,一段关于轮回的预言。
或者说,那亦是他们的最后的碑文。
但他现在是人设是“玄露宗”,一个剑术超绝但来历成谜的流浪剑客。
他可以对剑道至理侃侃而谈,可以对凡俗权势淡然处之,但面对这种涉及世界存亡、神魔降临的惊天秘闻,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震撼”。
太过平静反而会引起怀疑。
看到苏拙的反应,雷电龙马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不怕对方震惊,就怕对方不屑一顾,认为他是疯子。
苏拙的凝重,正说明他听进去了,并且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雷电龙马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正因如此,我才如此迫切地招揽贤能。
寻常的武士,哪怕能征善战,在那种存在面前,恐怕也与蝼蚁无异。
我们需要的是……像先生您这样,超越了凡俗剑理,触摸到‘道’之边缘的强者。”
他适时地送上一顶高帽,同时也点明了他对苏拙的期望。
苏拙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骇人听闻的信息。
他目光低垂,看着杯中起伏的茶叶,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份凝重却并未散去:
“大名阁下告知苏某此事,是希望苏某做些什么?”
“先生也看到了,小女芽衣,天赋尚可,但心性仍需磨砺。
她的剑,还不够‘诚’。”
雷电龙马看了一眼依旧失魂落魄的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更多的是决绝:
“我希望先生能暂留府中,一方面,可以指点芽衣剑术,让她能更快地成长;
另一方面……若预言成真,祸神真的降临,我希望先生能助我雷电家,助出云……一臂之力。”
他站起身,对着苏拙,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并非我身为出云大名、身为幕府将军的命令,而是……一个目睹危局却力量微薄之人的,恳求。”
苏拙看着躬身不起的雷电龙马,又瞥了一眼旁边因父亲的话而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芽衣。
他心中明镜似的,雷电龙马依旧有所保留,这所谓的“恳求”背后,必然还有更深的算计和未尽的秘密。
但这正合他意。
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出云的核心,近距离观察这一切。
指点芽衣?不过是顺手而为。
参与对抗所谓的“祸神”?那也不过小菜一碟,他并不担心。
除却最后的【虚无】Ⅸ本尊,整个出云和高天原上下加起来,也敌不过他三重令使级命途加成的一击。
他站起身,虚扶了一下雷电龙马,脸上露出一抹混合着凝重、些许茫然,以及一丝武者被卷入巨大漩涡时本能燃起的挑战欲的复杂表情——
这表情是他精心调配的。
【欢愉】令使的本能在他身上悦动,他有些享受这样掌控一切的感觉。
怪不得花火喜欢当导演。
苏拙心想。
“大名阁下言重了。”
苏拙的声音沉稳:
“如此惊天秘闻,苏某闻之,心中亦难平静。
若真有大难临头,苏某虽一介浪人,亦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理。”
他顿了顿,迎上雷电龙马期待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苏某便叨扰了。
愿尽绵薄之力,以期,为出云,窥得一线生机。”
他没有把话说满,留下了充分的余地。
雷电龙马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尽管那笑容背后依旧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太好了!有先生此言,龙马心中稍安!”
目的初步达成,苏拙重新坐了下来,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
茶汤苦涩,正如他现在“扮演”出来的心境。
窗外,月色依旧清冷。出云都城的夜色中,暗流汹涌。
一场已知的灾难正在倒计时,而知晓一切却伪装无知的旅人,已然踏入了这场漩涡的中心。
他看着对面因为他的应允而神色稍霁的雷电龙马,以及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光亮、却依旧带着敬畏看着他的雷电芽衣,心中轻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就让他看看,这出云国的“西西弗斯”,究竟要如何推动他那注定滚落的巨石吧。
而他这位演员,将是最好的观众,当然、也会在关键时刻,成为那个轻轻推上一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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