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一周训练和学习终于结束,迎来了一个难得的、没有额外加练任务的周末。按照学校规定,本地学员周末可以申请回家住宿。程微意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提交了申请。自从上次冒失的医院探视被婉拒后,她心里总憋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有挫败,又有反思,迫切需要一个熟悉的环境稍作喘息,或许……还能从家人那里,不经意地听到一点点关于他恢复情况的消息?尽管她知道希望渺茫。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程微意收拾好简单的背包,坐上回家的公交车。车窗外的街景逐渐从学院的肃穆规整变得繁华而充满生活气息。她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熙攘的人流和车流,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许。
军区大院门口站岗的哨兵依旧身姿笔挺,看到她回来,利落地敬礼。程微意回以军礼,迈步走进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熟悉的环境,熟悉的树木和楼房,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里面飘出的诱人饭菜香。她用钥匙打开门,还没换鞋,母亲温柔的声音就从客厅传了出来:“是微意回来了吗?”
“妈,我回来了。”程微意一边应着,一边弯腰换鞋。
穿着翠绿色旗袍的程母从客厅探出头,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回来就好,饿了吧?饭马上就好,你爸晚上有个会,不回来吃了,你哥今天也回来了,晚上就咱们娘仨。”说着,她又朝屋里喊了一声,“北辰,意意回来了,别窝在房间里了!陆姨,意意回来了,可以开饭了(陆姨,新招的,具体可以看之前的章节)!”
“知道了妈!”楼上传来程北辰懒洋洋的回应声,接着是拖鞋啪嗒啪嗒下楼的动静。
程北辰趿拉着拖鞋,穿着居家服,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看到程微意,咧嘴一笑:“哟,我们的大兵姑娘回来了?这次没把自己练成黑炭头啊?”
“哥!”程微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种熟悉的、带着调侃的兄妹互动,让她感到格外安心。
她放下背包,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程北辰也跟着瘫坐在她旁边,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了一口:“怎么样?在学校没被教官训哭吧?”
“你以为我是你啊?”程微意反唇相讥,“听说你上次演习,差点被蓝军包了饺子?”
“啧,哪壶不开提哪壶!”程北辰被戳到痛处,悻悻地咬了一大口苹果,“那能怪我吗?那是‘利刃’那帮家伙太变态……哎哟!”
他话没说完,就被从厨房出来的程母用手轻轻敲了下脑袋:“多大的人了,还咋咋呼呼的。去,摆碗筷,准备吃饭了。”
程北辰揉着脑袋,哀怨地看了母亲一眼,乖乖起身去帮忙。
饭桌上,摆满了程微意爱吃的菜。糖醋排骨、清蒸鲈鱼、蚝油生菜、玉米排骨汤……家的味道瞬间包围了她。
”妈,咱家换新阿姨了啊,这手艺真好”
“嗯,刚换的,尝尝”
“多吃点,在学校肯定吃不好。”程母不停地给她夹菜,眼里满是心疼,“看你,好像又瘦了点。”
“妈,我们学校伙食挺好的,营养均衡。”程微意嘴里塞着排骨,含糊地辩解。
“好什么好,大锅饭哪有家里的香。”程母不以为然,又给她盛了碗汤,“周末在家好好补补。”
程北辰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妈,我也瘦了,你怎么不给我夹?”
“你?”程母白了他一眼,“你那是自己懒得做饭饿瘦的!有手有脚不会自己夹?”
程北辰:“……”得,家庭地位一目了然。
饭桌上气氛温馨融洽。程微意享受着久违的家常美味,听着妈妈絮絮叨叨的关心和哥哥插科打诨的玩笑,感觉一周的疲惫都被熨帖平整了。
她看似随意地听着家人聊天,心里却一直绷着一根弦,等待着某个可能提及的名字或者话题。
果然,吃着吃着,程北辰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程母说:“妈,下午赵政委的爱人刘阿姨是不是来过了?”
程微意夹菜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是啊,”程母点点头,“过来坐了一会儿,送了点她老家乡下带来的干货。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口一问。”程北辰扒拉着饭,看似不经意地接了一句,“那她有没有说……陆沉怎么样了?上次任务伤得不轻吧?”
程微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低着头,假装专心挑着鱼刺,全神贯注地捕捉着母亲的每一个字。
程母叹了口气:“提了一句。说是手术很成功,命是保住了,但这次伤到了骨头和神经,恢复起来比较麻烦,得受不少罪。人现在还在总院躺着呢,需要静养,谢绝一切探视。老赵他们大队里也就几个领导去看过。”
伤到了骨头和神经……恢复麻烦……得受不少罪……
每一个词都像细针,轻轻扎在程微意的心上,让她呼吸微微一窒。她想象着他那样一个骄傲强大的人,如今只能躺在病床上,忍受着疼痛和漫长的恢复过程,心里就堵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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