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笼罩别院,书房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连日来积压在人心头的阴霾。只是,与之前的绝望死寂不同,此刻的空气中,流动着一种紧绷的、近乎亢奋的张力。
陆清然带来的关于芸娘手部骨骼的发现,如同在密不透风的铁屋里凿开了一道缝隙,让稀薄却至关重要的空气得以涌入。那只灰白色的手部骨骼复原件,此刻就放在书案中央,在烛光下,那细微的划痕和几乎不可察的肌肉附着点差异,仿佛承载着无声却雷霆万钧的力量。
萧烬负手立于窗前,夜色将他玄色的身影勾勒得愈发挺拔冷硬。他没有看那复原件,目光投向窗外无边的黑暗,但顾临风和陆清然都能感觉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身后,凝聚在陆清然即将说出的推论上。
顾临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膝上,眼神灼灼地盯着陆清然,等待着她的下文。皇帝的申饬和“适可而止”的旨意曾像冰水浇头,但陆清然总能以她不可思议的方式,重新点燃希望之火。
陆清然站在书案旁,手指轻轻点在那复制品的食指划痕上,她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如同在做一个严谨的学术报告,但其中蕴含的推断却足以石破天惊。
“王爷,顾大人,”她开口道,目光扫过两人,“基于对芸娘骸骨,尤其是她右手骨骼痕迹的反复验证与分析,我现在有理由提出一个更大胆的假设。”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精准的语言:“我们之前一直认为,芸娘发现了柳弘勾结叛王的真账册,她可能将其藏匿,并因此招来杀身之祸。随后,国舅夫人潜入凤仪宫,取走了这份真账册。”
萧烬缓缓转过身,烛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跃:“你的意思是……并非如此?”
“不,国舅夫人取走账册,这一点,董老太监的指认与我们发现的空暗格相互印证,大概率是事实。”陆清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极其肯定,“但我想说的是,以芸娘的身份——一个掌管机要文书、心思缜密的掌印女官,以及我们所发现的,她极可能具备的精湛临摹与复制技艺……”
她的声音略微提高,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锐利:“当她发现那份足以掀起滔天巨浪、也足以让她瞬间毙命的真账册时,她真的会仅仅只是将它藏起来,然后什么都不做,坐等别人来寻找,或者寄希望于无人发现吗?”
这个问题,如同重锤,敲在萧烬和顾临风的心上。
陆清然不需要他们回答,她继续沿着自己的逻辑推进,语速不快,却字字清晰:“一个常年与机密文书打交道、深知其中利害关系的人,她的第一反应,绝不会是简单的‘藏匿’。她的专业素养和生存本能,会驱使她做更多的事情来保障自身安全,或者……为了在必要时,能发出致命一击。”
她的手指离开复制品,在空中虚划,仿佛在勾勒一幅看不见的图景:“我认为,芸娘在发现真账册后,很可能做了两手准备。”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映得她脸庞轮廓分明。
“第一步,转移或藏匿真账册。她选择了一个她认为相对安全,但又能在关键时刻取出的地方——凤仪宫东暖阁的凤榻暗格。那里是先皇后寝宫,寻常人难以进入,但又与她自身职责范围有所关联。”
“而第二步,”陆清然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如同穿透了十五年的时光,看到了那个在深宫灯下奋笔疾书的女子,“她利用自己擅长的临摹复制之能,极可能,亲手制作了一份——账册副本!”
“副本”二字,如同惊雷,在书房内炸响!
顾临风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挺直。萧烬的瞳孔骤然收缩,负在身后的手瞬间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这个推测太大胆,却又……如此合乎逻辑!
是啊!一个精通此道、又处于极度危险境地的女官,她怎么会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怎么会不制造一个能反制敌人的武器?!
陆清然看着他们震惊的表情,继续阐述,语气越发沉稳:“这份副本,可能不仅仅是对账目内容的简单抄录。以她的技艺,很可能连笔迹、印章格式、甚至纸张做旧都进行了高仿!其目的,就是在真账册被毁或无法取用时,这份副本,依然能发挥出等同于原件的杀伤力!”
她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推论:“所以,十五年前的真相可能是——芸娘制作了副本,然后将真账册藏于凤榻暗格。她或许是想在合适的时机,将真账册呈递给先皇后或太子。然而,柳弘党羽动作更快,她先被灭口。随后,知晓内情的国舅夫人趁机潜入,取走了暗格中的真账册。”
她的目光扫过萧烬和顾临风,最终定格在萧烬脸上,一字一句道:“但是,国舅夫人取走的,只是真账册。而芸娘亲手制作的那份、可能隐藏得更深、连柳弘都未必知晓其存在的——副本,极有可能,还留在某个地方!并没有被国舅夫人发现,也没有被后来潜入凤仪宫的黑衣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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