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并未带着陆清然回大理寺,也未去镇北王府,而是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城西、门脸极不起眼的小院。院墙高耸,黑漆木门紧闭,若非萧烬以特定的节奏轻叩门环,几乎无人能察觉此处的异常。
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条缝,一名身着灰衣、面容普通到过目即忘的中年男子探出头,见到萧烬,眼中闪过一丝恭敬,默然将两人让了进去,随即又无声地合上门扉,如同从未开启过。
院内别有洞天,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精悍与警惕。这里显然是萧烬的一处秘密据点。
直到进入一间燃着灯烛、门窗紧闭的书房,萧烬身上那股自巷子里便萦绕不散的冷厉气息才稍稍收敛几分。他走到桌边,提起温着的茶壶,倒了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跟进来的陆清然面前,自己则拿起另一杯,一饮而尽,仿佛要借此压下喉间翻涌的情绪。
动作间,带着一种属于武人的粗犷,与他平日矜贵亲王的形象略有出入,却奇异地更显真实。
陆清然没有碰那杯茶,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烛光下,他玄色劲装上沾染的些许尘土更加明显,束发的玉簪也有些歪斜,几缕墨发散落额前,平添了几分落拓不羁。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不修边幅”的萧烬,褪去了王府与朝堂的光环,更像一个刚从暗处执行完任务归来的……同行者。
“坐。”萧烬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她依旧穿着的那身粗布短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这才完全意识到她方才经历了怎样的险境。
陆清然依言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脊背依旧挺直,等待着他开口。她知道,他带她来这里,绝不仅仅是为了找个安全的地方训斥她。
萧烬在她对面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壁,沉吟了片刻,方才抬眼看向她,眸色深沉如夜:“你之前在巷子里说,摸到了东西,有血腥气?”
“是。”陆清然点头,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触感微黏,绝非普通污水。虽然气味被各种杂物和香料极力掩盖,但那种属于血液的、特有的铁锈腥气,瞒不过我的鼻子。而且,根据其残留的痕迹和位置判断,并非一次性溅落,更像是……长期、少量渗透或清洗所致。”
她顿了顿,补充道:“结合阿史那·云娜的尸检结果,她生前遭受过暴力,但抛尸地并非第一现场。那条侧巷,尤其是墙根那片区域,极有可能就是处理相关物品,甚至就是行凶的地点之一。”
萧烬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眸色愈发幽深。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你的判断,或许没错。”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透过窗纸的缝隙看向外面沉沉的夜色,背影显得有些孤峭。“‘销金窟’,或者说‘锦瑟阁’,它不仅仅是你们所见的,一个藏污纳垢、进行肮脏交易的地方。”
他转过身,烛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出他冷峻的侧脸线条:“本王追查它,已有数年。”
陆清然心头微震。数年?远比她卷入这些案子要早得多。
“最初,是因为军械。”萧烬的声音很冷,如同淬了冰,“边境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中,我军发现对方使用的部分制式兵器,其工艺、材质,竟与朝廷工部督造、配发给边军的装备,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却又在某些关键部位存在刻意改造的痕迹。追查下去,线索几次断掉,最终都隐隐指向京城,指向一个庞大的、隐藏在阴影里的走私网络。”
他走回桌边,目光锐利地看向陆清然:“而这个网络的一个重要枢纽,或者说,资金与情报的流转中心,就是‘销金窟’。”
陆清然倒吸一口凉气。军械走私?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刑事案,而是动摇国本的谋逆大案!
“但这还不是全部。”萧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刻骨的寒意,“随着调查深入,本王发现,通过‘销金窟’流转的,不仅仅是军械。还有来自异邦的密信,朝中官员收受贿赂的账册,甚至……关于边境布防、朝廷动向的机密情报。”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下都仿佛敲在陆清然的心上:“它就像一只巨大的、隐藏在黑暗中的蜘蛛,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触角伸向了朝堂、军队、后宫,乃至异邦。而掌控这只蜘蛛的人……”
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几乎一字一顿地道:“其志,恐怕不在钱财,而在……社稷。”
谋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陆清然脑海中炸响。她之前所有的猜测,柳如烟的死,阿史那·云娜的遭遇,冷宫枯骨的冤屈,在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一个更宏大、更可怕的背景。她们或许都只是这张巨大阴谋网络上,被无情牺牲掉的、微不足道的棋子。
“所以,”陆清然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微微发紧,“王爷您一直在追查的,是朝中某位权贵的……谋逆线索?而‘销金窟’,就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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