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大病初愈”的消息,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在京城激起了层层涟漪。只是这涟漪底下,藏着的是各方势力复杂难言的心思。
公主府大门重新敞开,前来探视慰问的马车几乎堵了半条街。林微斜倚在玉熙苑暖阁的软榻上,身上搭着一条织金绣凤的薄毯,脸色经由柳拂衣的巧手修饰,褪去了骇人的青白,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惹人怜爱的苍白虚弱。她一边听着冯德抑扬顿挫地念着各家送来的礼单和问候帖,一边慢条斯理地剥着水晶葡萄,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哟,王尚书家送来了东海珍珠一斛,说是给殿下压惊……李将军府上送了上好的血燕……啧啧,连一向跟咱们不太对付的赵夫人都送了支百年老参来探口风……”冯德念得口干舌燥。
林微吞下颗葡萄,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记下,都记下。等本宫‘好利索’了,再慢慢……回礼。” 尤其是那位赵夫人,当初可没少在背后嚼她“草包”、“痴缠帝师”的舌根,这份“情谊”,她得好好“报答”。
正说着,锦书进来禀报:“殿下,沈大人求见。”
话音未落,沈孤月那‘炽亮的金色’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伤势显然还未痊愈,步履比平时稍慢,脸色也带着失血后的苍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眼神灼灼,如同最忠诚的守卫犬,一进门目光就牢牢锁在林微身上,‘金色光芒’因激动而微微荡漾。
“殿下!您……您真的大安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纯粹到极致的喜悦与如释重负。
林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微软,指了指旁边的绣墩:“坐下说话。伤还没好利索,乱跑什么?”
沈孤月却固执地站着,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要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卑职无碍。看到殿下安康,卑职……卑职……”他哽了一下,后面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那‘纯粹的金色’光芒几乎要满溢出来,烫得林微都有些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殿下无事……真好……若殿下真有万一,卑职万死难辞其咎……】他内心的念头简单而炽烈。
林微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行了,本宫知道了。你且安心回去养伤,便是对得起你的职责了。再让本宫看到你伤口崩裂,就罚你去守三个月皇陵!”
沈孤月这才抿了抿唇,低声道:“……卑职遵命。” 却依旧磨蹭着不肯立刻离开,直到林微瞪了他一眼,才一步三回头地退了出去。
卫琳琅在一旁看得直摇头,低声对林微笑道:“殿下,沈侍卫这份忠心,怕是淬过火的真金。”
林微无奈扶额:“就是太实心眼了,有时候让人招架不住。” 她宁愿沈孤月像墨渊那样腹黑一点,或者像卫琳琅这样精明一点,也好过这样毫不掩饰、沉重又滚烫的忠诚,让她总觉得亏欠了些什么。
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或真心或假意的探视,林微刚想喘口气,冯德又一脸古怪地进来了。
“殿下……帝师府……又派人来了。”
暖阁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卫琳琅烹茶的手都顿了顿。
林微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又想干什么?这次送的什么?《小猫的产后护理》还是《如何与你的扫帚共舞》?” 她对谢玄那清奇的送礼品味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冯德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他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捧上一个比上次更朴素、甚至有些寒酸的小木盒。
“送东西的人说……帝师大人听闻殿下凤体渐愈,心中甚慰,特寻来此物,恭贺殿下……康复之喜。”
“康复之喜?”林微狐疑地接过那巴掌大的小木盒,入手很轻。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生怕里面蹦出个癞蛤蟆或者毛毛虫。
木盒里没有癞蛤蟆,只有一块……灰扑扑、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看起来像是从哪个河滩上随手捡来的……石头?
石头下面还压着一张素笺,上面是谢玄那熟悉的、力透纸背却又透着股冷漠劲儿的字迹:“此石乃西山顽石,质地坚硬,不易碎裂。望殿下如石,安健常伴。”
林微拿起那块石头,掂了掂,又用手指敲了敲,听着那沉闷的响声,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愕然,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荒谬、无语和极度想骂娘的情绪上。
卫琳琅凑过来看了一眼,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了过去。
“他……他送块破石头给本宫?还说祝本宫像石头一样……硬朗?!”林微的声音都在发抖,不是气的,是憋笑憋的,外加一点被这奇葩脑回路震惊到的崩溃,“谢玄!你脑子里装的都是花岗岩吗?!啊?!”
她想象着谢玄在帝师府那堆满典籍、飘着墨香的书房里,一脸严肃地挑选“康复贺礼”,最后郑重其事地选中了这块灰不溜秋的破石头,还亲手写下“如石安健”……这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殿下息怒……”卫琳琅努力维持着镇定,“或许……帝师是取其‘坚不可摧’、‘安然不动’之意?寓意……殿下的身体从此康健稳固?” 他自己都觉得这解释牵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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