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难以形容的 relief (解脱感)和更加汹涌澎湃、几乎要将她淹没的感激之情,如同终于冲垮了堤坝的洪荒巨浪,瞬间冲溃了她强撑起来的最后一丝坚强和所有的心防壁垒!
泪水,根本无法控制,决堤般从她那双美丽却饱受折磨、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神采的眼眸中疯狂涌出,大颗大颗,如同断了线的珍珠,顺着她沾满烟灰、泪痕和汗水的脸颊滚落,砸在冰冷的荒地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她没有发出嚎啕的哭声,只是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无声地、剧烈地抽噎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碎的颤音。那泪水包含了太多太多:被长期囚禁虐待的非人委屈、目睹妹妹重伤濒死却无能为力的彻骨无助、一次次放下尊严卑微乞求却只换来嘲弄和踢打的极致屈辱、方才面对那恶毒火球时绝望等死的冰冷恐惧、以及此刻绝处逢生、遇到拯救者所带来的巨大情感释放和希望之光!
她看着周沐风,拼命地、用力地点头,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来表达自己的确认、顺从和无限的感激,生怕对方有一丝一毫的误解或迟疑。干裂起皮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她试图说些什么,表达内心那翻江倒海、几乎要溢出来的谢意,但极度的情绪激动和身体的严重虚弱让她喉头哽咽,一时之间竟发不出任何清晰连贯的音节,只能化作更加急促的抽噎和更加汹涌的泪水。
周沐风看着眼前泪如雨下、哭得不能自已、却努力用一切方式表达着顺从与感激的女孩,那双冰蓝色眼眸的最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一闪而逝。他能清晰地推断出她们在这人间魔窟中所必然经历的漫长苦难,方才那E级头目恶毒到极点的、旨在彻底毁灭的火球攻击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的语气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却不着痕迹地放缓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节奏,问出了当前最紧迫、最实际的问题:
“能自己走吗?我们需要立刻离开这里,追兵可能很快会到。”
苏清月闻言,几乎是抢着回答般,再次用力地、重重地点头,幅度大得让人担心她会伤到自己脖颈。她急忙抬起颤抖的手,用那早已污损不堪的袖子胡乱地、甚至有些粗暴地抹去脸上纵横的泪水,尽管新的泪水又立刻源源不断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制住喉咙里不受控制的哽咽和颤抖,用那依旧沙哑不堪、带着浓重哭腔和急切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几乎是发誓般地保证道:“能!我……我能走!我……我可以的!绝对……绝对不会拖累您!真的……可以的!”
她的眼神充满了急切、坚定,甚至带着一丝恳求,仿佛生怕对方会因为她的虚弱而抛下她们。为了证明自己,她甚至试图立刻迈开脚步,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和情绪激动导致的失衡,脚步一个趔趄,向前踉跄着险些摔倒。
周沐风反应极快,迅速上前一步,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一股沉稳的力量传来,帮她瞬间稳住了身形。“跟紧我。”他言简意赅地吐出三个字,没有多余的安慰或责备。他再次弯下腰,极其小心地、用一种尽可能减少震动的姿势将依旧昏迷的苏清瑶抱起,稳稳地托在怀中,调整了一下重心,确保她最大程度的舒适和安全。
就在这时,慕容雪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及时传入周沐风脑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意味,但依旧保持着惯有的冷静和高效:“沐风,你们出来了!谢天谢地!听好,向你们的西南方向,紧贴着监狱外墙的阴影移动,大约两百米距离,有一处因过去爆炸形成的墙体坍塌豁口,可以从那里离开监狱外墙的直接范围。潘妮已经启动并运动到豁口外一点钟方向,大约三百米处的一片乱石堆后方进行接应,光学迷彩已开启。务必注意,监狱内部的骚动正在持续扩大,虽然主力被你的冰墙暂时阻隔在内,但外围区域的零星巡逻队很可能已经被连续的爆炸和警报声吸引,正在向核心区域靠拢,你们的移动速度要快,但必须保持绝对安静。”
“收到。”周沐风用极低的气声回应,然后对一旁努力站直身体、紧张地看着他的苏清月示意了一下方向,“这边,跟我来,脚步放轻,尽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嗯!”苏清月重重地点头,紧紧咬住自己的下唇,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利用疼痛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极度虚弱和不受控制的颤抖,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起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跟上周沐风的脚步。那个直接出现在他脑海中、进行指引的清冷女声让她心中充满了好奇,但此刻,她明智地将所有疑问都压了下去,唯一的念头就是:跟上他!无条件地相信他!他是一切希望的所在!
两人(周沐风抱着苏清瑶)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迅速而悄无声息地隐入监狱外墙之下那片深邃的阴影之中,沿着慕容雪精确指引的路线,向着那道象征着最终生机的豁口快速移动。周沐风在前方带路,他的步伐迅捷而灵巧,落足无声,如同最顶尖的潜行者,每一次停顿、每一次转向都带着绝对的警惕和目的性。苏清月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跟在后面,她的体力早已透支,呼吸急促而紊乱,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但她始终咬着牙,目光如同被焊死般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高大而可靠的背影,一步也不敢落下,一步也不能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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