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县衙,与其说是一个县府,不如说更像一个大军的后勤转运中枢。虽是暮春,院子里却一片热火朝天。新任县令邓贤,年纪不过三十,出身南阳邓氏,是商鞅变法后通过“计吏”考核选拔上来的干才,精于筹算,善于组织。他此刻早已褪去文官袍服,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短打,额上汗水与雨水混合,声音却依旧洪亮清晰,在一片嘈杂中指挥若定。
“甲区民夫!负责擂石!县北黑石峪开采的石料,必须在天黑前再运三百方上关!用新制的四轮车,省力!”
“乙区!负责箭矢!城内所有工匠、妇孺,凡能动的,都去给箭矢安装翎羽!库府铜镞全部取出,不得有误!”
“丙区!粮队跟我来!仓库新到的粟米,立刻装袋,每袋五十斤,检查清楚,不得有霉变潮湿!”
“丁区!金汁队!征集全县所有粪桶、夜香!集中到城西大坑!起火!熬煮!注意风向,别熏着自家人!”
命令一条接一条,清晰高效。得益于两次变法在韩国推行的高度中央集权和物资调度体系,广元虽是新设之县,却能在极短时间内动员起惊人的力量。编户齐民,物资登记,道路修缮,这一切平日看似繁琐的政令,在战时化作了强大的组织力。民夫们虽面露疲色,却无人喧哗抱怨,在衙役和低级官吏的带领下,如同工蚁般高效运转。这与一关之隔、还在依靠部落头人强制征发、效率低下的蜀国,形成了天壤之别。
就在这时,段平的传令兵浑身湿透地冲进县衙,高声传达了总兵的军令,尤其强调了“金汁多多益善”和“军法从事”。
邓贤接过军令,只看了一眼,脸上不见丝毫为难,反而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对身旁的主簿快速下令:“立刻从丙区抽调两百民夫,划归丁区!加大金汁熬煮量!通知城内所有医匠,将库存的所有毒草、秽物,只要是能让人伤口溃烂的,全部送到金汁坑去!要快!”
主簿略一迟疑:“县令,毒草秽物恐有伤天和,且烟雾有毒…”
邓贤打断他,声音冷峻:“申相国曾言,‘强国无靡费,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蜀寇欲亡我广元,还讲什么天和?执行命令!此外,立刻将我县库存的最后一千支破甲弩箭,连同城内所有库存的火油,一并送上关去!告诉段总兵,广元县,与他同在!”
“是!”主簿再无犹豫,转身飞奔而去。
邓贤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和忙碌的人群,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汗水气息的空气。他想起了在韩国新郑接受的培训,想起了申不害相国强调的“富国强兵,首在治吏,重在农战,功在秩序”。与关内那片依靠部落盟约、王权孱弱、灾后几乎陷入无政府状态的蜀地相比,韩国的国运,确实如同这阴沉天色下依旧坚挺的关城,蒸蒸日上!
七盘关上,战云密布。蜀军的先锋部队,终于如同密密麻麻的蝗虫,出现在了关外的山道上。他们衣着杂乱,皮甲、竹甲甚至布衣混杂,武器也是五花八门,青铜剑、石斧、木矛应有尽有,显然是由各部族拼凑而成。他们被蜀王和各自的头人驱赶着,脸上带着饥饿带来的疯狂和对战争的恐惧,乱哄哄地向着关墙涌来。
“弩手!准备!”韩军基层军官冷静的口令在关墙上回荡。
黑色的弩机被齐齐端起,闪着寒光的弩箭对准了下方的敌人。
“风!”
咻咻咻——!
一片密集的破空之声!强劲的弩箭如同死亡的暴雨,瞬间泼洒进蜀军混乱的队伍中。刹那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四起!韩弩的射程和威力远超蜀人的弓箭,尤其是那些特制的破甲箭,轻易地穿透了简陋的皮甲竹甲,带出一蓬蓬血花。
蜀军的第一次进攻,如同撞上礁石的浪头,瞬间粉碎,留下满地尸体和哀嚎的伤兵,狼狈地退了下去。
关墙上响起韩军士卒低沉的欢呼。段平面无表情:“不要大意!这只是试探。真正的进攻,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蜀军阵中响起了沉闷的牛角号声。更多的蜀军被驱赶上来,其中夹杂着一些穿着相对精良铜甲、手持大盾的王室精锐。他们扛着简陋的云梯,在头人的呼喊和督战队的皮鞭下,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放箭!”
“滚木礌石!”
箭矢如雨,石块如雹。不断有蜀军被射倒、砸落,但后续者依旧疯狂地向上涌来。云梯一次次架上了关墙,凶悍的蜀兵咬着刀,向上攀爬。
“长枪手!抵住!”
“刀斧手!砍梯子!”
关墙之上,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肉场。韩军士卒三人一组,配合默契,长枪突刺,刀斧劈砍,将冒头的蜀兵不断斩杀下去。惨烈的白刃战在各个垛口展开,怒吼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段平亲临一线,手持长刀,如同磐石般镇守在一处险要垛口,接连劈翻数名攀上的蜀军悍卒,血染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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