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哪种说法,“三坟五典” 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它们是中华文化 “源头性” 的符号。至周兴嗣所处的南朝,“三坟五典” 的原书已基本散佚(仅有零星引文见于《左传》《礼记》等文献),但这一概念已成为 “上古智慧结晶”“中华元典” 的代称。周兴嗣用 “坟典” 而非 “书籍”,正是为了强调 “集典” 的文化溯源意义 —— 不仅是收集书籍,更是承接上古以来的文化根脉。
2. “集坟典” 的历史实践:从官府藏到全民护的传承之路
“集坟典” 不是抽象的口号,而是中国历史上持续不断的文化实践。从先秦到明清,“集典” 的主体从官府扩展到民间,形式从手写抄录到雕版印刷,但其核心目标始终一致:保存文化记忆,避免典籍因战乱、灾荒而失传。梳理这一实践历程,可清晰看到中华文化的 “抗衰能力”。
(1)先秦:官府垄断下的 “典册之藏”
先秦时期,典籍的制作与收藏由官府垄断(“学在官府”),只有贵族与史官才能接触典籍。当时的 “集典” 主要由史官负责,如周代的 “太史寮” 是最高藏书机构,收藏 “三坟五典”“四方之志”(各国史书)、“邦国之典”(礼仪制度)。
这一时期的 “集典” 有强烈的政治属性:典籍是王权合法性的证明(如《尚书》中的 “天命” 思想),也是治国的依据(如《周礼》记载的官制)。但局限性也很明显 —— 典籍仅为少数人掌握,且载体为竹简、木牍,体积大、重量重,难以流传。西周末年战乱,周王室的典籍大量流失(如 “王子朝奔楚” 时带走大批典册),成为中国文化史上第一次大规模典籍散佚,也让后世意识到 “集典” 的紧迫性。
(2)汉唐:从 “抢救性收集” 到 “系统性整理”
汉唐是 “集坟典” 的关键时期,两次大规模的 “集典” 实践奠定了中国典籍传承的基础:
汉代:河间献王与 “石室金匮之藏”
秦代 “焚书坑儒” 导致典籍严重损毁,汉初统治者意识到 “治天下需先兴文化”。汉文帝设 “经博士”,汉景帝时,河间献王刘德 “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从民间征集先秦旧书,“得书多,与汉朝等”(《汉书?河间献王传》)。他不仅收集《毛诗》《左传》等儒家经典,还建立 “石室金匮”(用石头建造的藏书室,用金属封缄,防潮防火)保存典籍,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大规模民间集典的代表。
汉武帝时期,“建藏书之策,置写书之官,下及诸子传说,皆充广内”(《汉书?艺文志》),在宫廷设立 “广内殿”“秘府” 等藏书机构,首次形成 “官府集典” 与 “民间集典” 并行的格局。东汉班固编撰《汉书?艺文志》,首次系统整理汉代藏书,着录图书 38 种、596 家、 卷,成为中国第一部综合性目录学着作 —— 这标志着 “集典” 从 “收集” 进入 “分类整理” 的阶段。
唐代:“四库之藏” 与典籍标准化
唐代是中国古代文化鼎盛期,“集坟典” 也进入系统化阶段。唐太宗设 “弘文馆”,收藏经、史、子、集四类典籍,奠定后世 “四库分类法” 的基础;唐玄宗时期,在长安、洛阳设立 “集贤院”,负责典籍的收集、校勘、抄写,还规定 “凡四部书,分库以贮,以书库郎二人掌之”(《唐六典》),形成完善的藏书管理制度。
唐代的 “集典” 有两大突破:一是 “校勘” 的重视,如颜师古校订《五经》,纠正了汉代以来的文字讹误;二是 “抄写传播”,政府组织抄书手大量复制典籍,分送各地州县学校,让典籍从宫廷走向地方。据《新唐书?艺文志》记载,唐代藏书最多时达 卷,是汉代的 4 倍,为宋代文化繁荣奠定了基础。
(3)宋元明清:雕版印刷与 “全民集典” 时代
宋元以后,雕版印刷术的普及彻底改变了 “集典” 的形式 —— 典籍从 “手写本” 变为 “印刷本”,成本降低,流传范围扩大,“集典” 的主体也从官府扩展到文人、商人甚至平民。
宋代:书院藏书与 “崇文抑武” 的文化政策
宋代统治者推行 “崇文抑武” 政策,宋太宗组织编撰《太平御览》《太平广记》《文苑英华》《册府元龟》(合称 “宋四大书”),聚集李昉、徐铉等学者,从全国征集典籍,仅《太平御览》就引用书籍 1690 种,其中大部分是唐代及以前的散佚文献,堪称 “集坟典” 的巅峰之作。
同时,宋代书院兴起(如白鹿洞书院、岳麓书院),书院不仅是教学机构,也是藏书机构,“书院藏书” 与 “官府藏书”“私人藏书” 形成三足鼎立。据统计,宋代私人藏书家超过 300 人,其中晁公武的《郡斋读书志》、陈振孙的《直斋书录解题》是私人藏书目录的典范,体现了 “集典” 的民间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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