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把广宗城的夯土墙染成淡金,田垄上就传来木耒刮地的 “刺啦” 声。王凯踩着霜花走过去,见流民老张正蹲在地里,用满是老茧的手把土块掰碎 —— 他按耿武教的 “代田法”,刚把土地开成深一尺、宽一尺的甽垄,垄脊的土还泛着湿润的黑褐。最年幼的孙子趴在垄边,怀里揣着块烤干的树皮,小手在甽底比划着:“爷爷,粟种要撒在这儿吗?撒了就能长出饼子吗?”
老张的手掌磨得血肉模糊,犁把上的血痂混着泥土,却还是笑着点头。可当他转身去牵牛时,牛栏里只剩半截断绳 —— 本该拉犁的小牛犊,昨夜被富户周仓派人偷偷牵走了。“校尉,周仓说…… 说之前的牛是借的,现在要收回去抵粮。” 老张的声音发颤,指了指田埂上的断绳,绳头还沾着牛毛,“他府里的家丁说,要么拿三升粟米赎牛,要么就别想种地。”
王凯攥紧拳头,指节发白。昨夜刚用县丞的药材稳住疫病,今早周仓就来这出,明摆着是看他兵力空虚,想趁机拿捏。他刚要转身去周仓府,却见牵招骑着匹瘦马奔来,马腹上沾着草屑,手里举着块染血的绢布:“校尉!黄巾又要攻城了!这是从游骑身上搜的,上面有周仓的私印!”
绢布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 “今日午时,开西城门,共夺粮库”,落款的私印还是上月王凯让他管流民粮时给的。“好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王凯咬着牙,手按在腰间的灌钢刀上,却被沮授按住手腕。谋士的指尖冰凉,眼神却亮得很:“校尉莫急,正好将计就计。西城瓮城刚用水泥加固,可让连弩手练三段射 —— 先射冲车的蒙皮盾,破了他们的防御;再射可能随行的马匹,断他们的机动;最后射人,关门打狗。至于周仓,让冯礼带百人盯着他府,等他派人开门时,一举拿下。”
王凯点头,又补充:“让董昭带陷阵营守瓮城两侧,黄巾冲车是木架裹皮,链枪加了倒刺,正好勾车轴。耿武在瓮城顶部架投石机,用掺了硫磺的火球,烧他们的后续人马。”
董昭这时已带着陷阵营在校场集合,玄铁札甲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吹起铜哨,三短两长的哨声落定,士兵们立刻分成五组,每组三人链枪相连,膝盾着地时 “咚” 的一声砸出浅坑:“末将已按校尉说的,链枪倒刺磨得锋利,勾住木架就能扯破蒙皮!” 他摸了摸甲片内侧的刻字,那是平羌乱时同袍的名字,“当年羌骑的马车,就是这么被咱们拽翻的。”
午时刚到,西城门外果然扬起尘土。黄巾兵举着 “太平道” 的旗帜,推着三辆冲车往城门来 —— 车首裹着厚牛皮,木架上还插着毒箭,轮轴吱呀作响。王凯站在城楼,见周仓府的侧门悄悄开了,两个家丁攥着门栓钥匙,猫着腰往城门摸来。“冯礼,动手!” 他低喝一声,冯礼带着人从暗处冲出,家丁刚要喊,就被麻布捂住嘴按在地上,钥匙 “当啷” 掉在石板上,沾了层薄霜。
“开城门!” 王凯下令。城门 “吱呀” 打开,黄巾小头目的眼睛亮得吓人,挥刀大喊:“冲进去!粮库是咱们的!” 数百个黄巾兵蜂拥而入,第一辆冲车刚进瓮城,王凯突然喊:“连弩三段射!”
第一排连弩手扣动扳机,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冲车的蒙皮盾,牛皮瞬间被射得千疮百孔;第二排连弩手转向后续的黄巾骑兵,箭矢精准穿透马腿,战马嘶鸣着倒下,把背上的士兵甩进泥里;第三排连弩手对准溃散的步兵,箭雨落下,惨叫声在瓮城回荡。
“董昭,动手!” 王凯又喊。董昭率两组陷阵营士兵绕至冲车两侧,链枪斜挑,倒刺 “哗啦” 勾住车轴的木架,他吹起铜哨,长哨一声 —— 第三组士兵拽着铁链往后猛拉,冲车瞬间失衡翻倒,车首的铁犁尖 “噗” 地扎进地里,压在下面的黄巾兵发出闷响,血从木架缝里渗出来,染红了冻土。
投石机上的火球 “呼” 地砸下来,硫磺遇火腾起蓝烟,黄巾兵被烧得满地打滚。董昭提着环首断马刀冲进去,刀光闪过,砍倒一个想爬起来的小校,膝盾顶在对方胸口,铜边硌得他吐血:“降者不杀!” 几个黄巾兵扔下刀跪倒,浑身是火的也不敢再逃,趴在地上往瓮城门口爬。
城楼上突然传来骚动。王凯转头,见冯礼押着周仓走来,老狐狸还在挣扎,玄铁镣铐磨得手腕发红:“王凯!你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广宗富户,你杀了我,没人给你出粮!” 王凯冷笑,让人把染血的绢布扔在他面前:“勾结黄巾,想夺粮库害百姓,你还有脸说?”
周仓刚要反驳,目光突然顿住 —— 他府里的家丁正偷偷给流民递粟米,那是他去年从饥荒里救的孤儿,如今却站在流民那边,手里的粟米袋还印着 “周府” 的字样。周仓的脸瞬间白了,接着红了眼,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流民们围过来,老张举着带血的犁把,指着他骂:“你把牛牵走,俺娃啃了三天树皮,你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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