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诡异,仿佛在嘲笑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嘲笑着所有人的愤怒与恐惧。
“发生了……什么……”一个年轻些的村民挣扎着坐起,声音沙哑。
“我的头……像是要裂开了……”
“看……看那口井!”
恐惧,如同冰冷的井水,瞬间浇熄了所有残存的怒火。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疯狂气息,与井口那不祥的封印遥相呼应,让每一个苏醒的人都从心底泛起一股寒意,这股寒意,远比昨夜的愤怒更加刺骨。
老村塾是第二个完全清醒过来的,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昏迷的李牧,枯瘦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他。
“看……是他!就是他干的!井里的怪物是他封印的,那股邪风也是他弄出来的!他就是个妖……”他试图再次点燃村民的情绪,声音却因后怕而显得尖利。
一个汉子打断了他,嘴唇发白,“别说了,塾老……我……我不敢过去。”
“是啊……那井……那井上的脸在看我……”
这一次,老村塾的话语失去了所有煽动性。
村民们看着那个滑稽又恐怖的笑脸,眼神里只剩下对未知的极致恐惧,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挪动身体,离那口井,离那个少年,远远的,没人敢再靠近一步。
村外的高坡上,格物真人猛地坐起,不顾头痛欲裂,第一时间扑向自己那堆化为齑粉的仪器残骸,他像个疯子般在废墟里翻找着,终于抢救出一块边缘被烧得焦黑的记忆水晶。
水晶内部,记录下的数据流混乱不堪,没有任何规律可循,但格物真人却死死盯着那混乱的数据,眼中迸发出狂喜与战栗交织的光芒。
“不是能量……不是能量的湮灭或爆发……是定义!他修改了定义!他用一个‘可笑’的定义覆盖了‘恐怖’的定义!天啊!这……这是何等荒谬的真理!”他抱着水晶,喃喃自语,像是发现了神迹的信徒。
就在此时,村口的山路上,出现了九道身影。
他们缓缓走来,步履沉稳。
屠夫没有笑,画匠没有四处张望,药王身上闻不到古怪的药味。
九位平日里疯疯癫癫的老人,此刻都沉默着,身上散发着一股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如山岳般沉重的古老气息。
当他们踏入村庄的范围,整个大墟村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风停了,虫鸣消失了,连光线都似乎变得模糊。
九人走到广场中央,对周围那些惊恐、呆滞的村民视若无睹。
屠夫似乎觉得有些无聊,他百无聊赖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那座被村民们世世代代视为神山的“石牛山”。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座巍峨的山峰顶端,无声无息地裂开了一道无比平滑、整齐的切口,巨大的山尖就那么缓缓地向一侧滑落,悄无声息地坠入了山后翻滚的云海之中。
没有巨响,没有烟尘,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画匠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火烧黑的木炭,对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随意地一挥。
刹那间,天穹仿佛成了一块巨大的画布。
所有的云层都被染上了绚烂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如同被无形的巨笔瞬间画成的油画,流光溢彩,瑰丽得不似人间。
这超越了凡人理解极限的神迹,彻底击溃了村民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村长拄着那根兽骨拐杖穿过呆若木鸡的人群,径直走到了井边看了一眼井口的笑脸封印,浑浊的双眼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点了点头。
然后,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李牧背到了自己佝偻的背上。
他整理了一下李牧的衣角,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任何一个村民。
但这个动作本身,就是最明确的警告与宣告。
看着村长背着李牧,带着其他八位沉默的老人缓缓离去的背影,村民们终于从石化状态中解脱了出来。
“扑通”一声,老村塾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什么。
一个村民发出一声被压抑到极致的呜咽,扔掉手里的锄头,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
人群如同被无形猛兽惊散的兽群,爆发出巨大的恐慌。
他们争先恐后地向村外逃去,丢盔弃甲,再也没人敢回头看一眼这个他们生活了一辈子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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