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很轻,轻轻拂过大地,却带不走地上厚厚的灰。夜色浓得像墨汁,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远处黑雾翻滚,像一堵会动的墙,把世界割成了两半——一半是残破的人间,一半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刘斌站在指挥帐外,身影被烛光拉得老长,落在泥地上,像一道沉默的裂痕。他手里攥着一块铜牌,掌心有点出汗,铜牌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这东西不大,也就巴掌大,可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千斤重的心事。
这是东线调度令,字迹工整,火纹印清晰,是诗盟高层亲自盖的章,不可能是假的。可内容……却和他昨晚亲手签下的命令完全不一样!
原本三座诗铃要在辰时校准,现在却被推迟了半个时辰——这意味着防御屏障会出现空档;边军精锐本该绕开南侧断崖前进,结果指令改成了直插北边沙脊,那可是三年前“鸣谷之战”里三千将士全军覆没的地方,谁去谁死。
他的手指一遍遍摩挲着火纹印的边角,心里翻江倒海。这个级别的命令,全军只有五个人能发:他自己、沈墨、林砚秋、贺严,还有……周沉。但周沉只是个传令组的小执事,权限虽高,根本没资格改作战计划。除非,有人借了他的手,偷偷换了命令。
脚步声响起,比平时沉重得多。
裴照来了。他披着暗铁甲,肩头还沾着露水,眉头紧锁,眼里藏着怒火。“刚收到消息,”他压低声音,“两队斥候差点进了埋伏圈!幸好撤得快,没人伤亡……但他们执行的,就是这块铜牌上的命令。”
刘斌没说话,只是把铜牌翻了个面,盯着背面一处细小的划痕。那不是磨损,而是有人用工具撬开过封印留下的痕迹。要不是他常年修炼诗韵感知,根本发现不了。
“调度日志呢?”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石头碾过地面。
话音刚落,帐帘掀开了。
沈墨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卷竹简,表面泛着青绿的铜锈。他是军中管文书的老实人,做事一丝不苟,此刻脸色阴沉得吓人。“查到了。”他说,“所有异常指令,都是通过周沉的传令组转发出去的。他是今晚到明早唯一负责对接信息的人。”
林砚秋已经在帐内准备好了音律回路。
她盘腿坐在矮案前,面前是一架七弦琴,琴身斑驳,却是用千年古木“听风桐”做的,能唤醒人心深处的记忆。她指尖轻拨琴弦,一圈圈波纹在空中荡开,像是水面倒映的月影,慢慢浮现出过去的对话片段。
一段段声音响起——
“确认东线诗铃校准时间,改为辰时三刻。”
“边军主力改道,沿北侧沙脊行进,避开断崖。”
“补给押运队延后一个时辰出发。”
语气平静,节奏稳定,正是周沉一贯的样子。没有迟疑,也没有情绪波动,连呼吸都和平时一样。
林砚秋皱眉,手指微微一颤:“他……看起来没问题。”
刘斌走进来,目光越过琴案,落在旁边那面破旧的铜镜上。镜子不大,边缘碎裂,据说是上古“识心镜”的碎片,能照出人的魂影真形。此刻镜面幽暗,只映着跳动的烛火,仿佛藏着什么不敢说的秘密。
他拿起镜子,转身走向帐口。
“叫周沉来。”
一刻钟后,周沉到了。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袍,袖口都磨毛了,脸上满是熬夜的疲惫。三年来,他一直守在传令组,话不多,做事稳,从不出错。士兵们都说:“只要周执事在,命令就不会乱。”可现在,这份信任正一点点崩塌。
“你昨晚转达了几条作战指令?”刘斌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七条主令,十二条辅令,全部记录在册。”周沉答得干脆,“包括诗铃校准、边军换防、补给押运。每一条我都复核过流程,亲自封印传送。”
“那为什么,实际执行的是绕行黑雾北侧?”
“我不知道。”周沉摇头,眼神清澈,“我传的是您定的原令,走南侧断崖。我还特意标注了‘避北’两个字,怕出错。”
“可这是你签字封印的铜牌!”沈墨猛地把牌子拍桌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周沉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了:“这不是我发的!”
“符印是你用的。”裴照盯着他,目光如刀,“高层权限,只有你能调。”
“我能调,但我没发这个!”周沉声音提高,拳头紧紧握起,“我可以查底档!我可以当场对质!”
帐内气氛一下子绷紧了。沈墨手按刀柄,林砚秋指尖悬在琴弦上,随时准备探入他的意识。只有刘斌,依旧站着不动。
他慢慢走到周沉面前,举起铜镜,对准他的额头。
镜面微闪。
那一瞬,影子的动作慢了半拍。
别人可能没注意,但刘斌看得清楚——周沉明明闭上了眼,可镜中的他,眼皮还在轻轻颤动,像是延迟了一秒才跟上现实。这不是幻觉,是魂影和身体出现了细微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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