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正事”两个字,王德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连忙把苏晨请进自己的办公室,亲手关上了门,将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绝开。
办公室还是老样子,只是办公桌上收拾得干净了许多,那套他宝贝得不行的紫砂壶也不见了踪影。
“苏科,您喝茶。”王德海亲自端着茶杯,放在苏晨面前,姿态放得极低,“您这次来,是有什么重要的指示?”
苏晨没有碰那杯茶,他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盖着红章的协调函,平推到王德海面前。
“王主任,指示谈不上。我这次来,是受我们赵科长委托,协助市档案馆,核查一份档案的下落。”
王德海的目光落在“市府办秘书一科”那几个字和鲜红的印章上,瞳孔猛地一缩。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函件,逐字逐句地看着,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能清晰地“看”到,随着王德海的阅读,他头顶那团本就混乱的气运,开始剧烈地翻涌起来,一股陈年的、带着腐朽气息的黑色“隐秘”气运,从他气运深处浮现出来,与那股新鲜的“恐惧”纠缠在一起。
“三十年前的……旧案?”王德海放下函件,声音有些干涩,“这个……这个年代太久远了,我们单位人事变动又大,好多老人都退休了,查起来……怕是有点难度啊。”
他又开始下意识地和稀泥了。
苏晨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平静地看着他:“王主任,赵科长说了,事情可以慢慢查,但态度必须端正。档案馆的人来了两次,都被挡了回去。刘副市长亲自过问了这件事,赵科长压力也很大。他派我来,就是相信史志办一定能克服困难,配合好上级单位的工作。”
他把“刘副市长”和“赵科长”这两座大山搬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锤子,重重地敲在王德海的心上。
王德海的脸色,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白。他听懂了苏晨的潜台词:今天这事,你配合也得配合,不配合也得配合。否则,就不是你能不能查到的问题,而是你想不想在这个位置上待下去的问题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王德海连忙点头哈腰,拿起桌上的电话,“我马上!马上把管档案的老钱叫过来,让他全力配合你!你放心,苏科,我们史志办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这份档案给你找出来!”
苏晨靠回椅背,端起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轻轻吹了吹。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刚刚开始。王德海的恐惧,只是第一道门。那份被刻意遗忘、甚至被系统标注了“销毁”关键词的档案,绝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找到。
它就像史志办这栋老楼的地基下,埋藏的一颗定时炸弹。而现在,自己亲手点燃了引线。
很快,档案管理员老钱被叫了进来。他看到苏晨,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只是那眼神深处,似乎比王德海多了几分更深沉的复杂情绪。
苏晨站起身,将协调函递给他,开门见山:“钱师傅,麻烦你了。我需要进入尘封档案库,查找一份三十年前,关于‘龙王庙’项目移交过来的卷宗。”
“龙王庙”三个字一出口,老钱的眼皮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而一旁的王德海,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烫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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