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冬城议事厅 ,夜晚。
同一片星空下,临冬城石厅内气氛压抑。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冷。拉姆斯·波顿像一头困兽,在铺着熊皮的石地上焦躁地踱步,马靴敲击石板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回响。刚收到的情报让他额角青筋暴起——一支巡逻队全军覆没,逃回的伤兵带来了史坦尼斯军的确切位置,以及他们“不堪一击”的状况。
“他们就在一天路程外!像一群冻僵的待宰羔羊!”拉姆斯一拳狠狠砸在厚重的橡木长桌上,震得酒杯倾倒,深红色的酒液如同鲜血般漫延开来,“可我那‘英明’的父亲,却还要我们像地鼠一样缩在这石头洞里,让这该死的天气抢走属于我的荣誉!”
老瓦德·佛雷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门廊的阴影中浮现,声音干涩得像磨砂纸:“波顿公爵吩咐……”
“我知道!我亲爱的父亲吩咐‘固守待援’!”拉姆斯粗暴地打断他,声音尖利,“但援军在哪里?谷地的鸽子?多恩的毒蛇?他们只会等到我们和史坦尼斯两败俱伤,再来捡便宜!”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士兵被侍卫押了进来,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密封的、还滴着水的皮质信筒:“大人!在白刃河下游捞到的!像是从上游冲下来的!”
拉姆斯一把抢过信筒,粗暴地拧开,取出密信。当他贪婪的目光扫过最后几行关于继承人的暗示时,脸色由暴怒的赤红转为嫉妒的铁青,最终凝固为一种杀意凛然的惨白。他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野兽受伤的低吼,将信纸狠狠揉成一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好……好得很……”他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原来如此,我亲爱的父亲……”
临冬城公爵寝宫 ,深夜。
夜色如墨,将临冬城裹挟在刺骨的寂静里。拉姆斯·波顿站在父亲寝宫厚重的橡木门外,深吸一口气,才推门而入。浓重的药味和衰老的气息扑面而来,卢斯·波顿公爵靠坐在巨大的床榻上,身上盖着厚重的熊皮,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蜡黄。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依旧锐利如冰锥,仿佛能穿透人心。
“父亲,”拉姆斯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克制,“斥候确认,史坦尼斯残部不足千人,困守狼林边缘的废弃村落。他们粮草耗尽,伤兵满营,已成强弩之末。”他上前一步,语速加快,“请给我五百精锐,不,三百!只需一次夜袭,我必取其首级献于您麾下!”
老波顿枯槁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干裂的嘴唇翕动,吐出微弱却清晰的字眼:“你……永远……缺乏……耐心”
拉姆斯的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又是这套说辞!他强压着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暴戾,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父亲!等到凛冬把他们冻成冰棍,谷地人或者那该死的‘小指头’恐怕早已嗅着血腥味摸到我们后院了!到时候功劳是谁的?是您那位在恐怖堡养尊处优的好侄子里奥的!”
听到“里奥”的名字,老波顿浑浊的眼珠似乎动了一下,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笼罩。他缓缓闭上眼,不再言语,只用沉默筑起一道无可逾越的墙。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拉姆斯窒息,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永远不够格。
拉姆斯猛地转身,几乎是撞开了房门,冲进冰冷的走廊。压抑的怒火在他血管里燃烧,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深夜,拉姆斯的私人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麦酒和烤肉的味道。几名心腹亲信围坐在火炉边,个个脸色通红,眼神亢奋。拉姆斯灌下一大口酒,将银质酒杯狠狠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守城!守城!那老家伙就知道守城!”他低吼道,像一头被铁链锁住的困兽,“史坦尼斯的人头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可我们只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壳里,等着这鬼天气抢走属于我的荣誉!”
“大人说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队长附和道,他是拉姆斯一手提拔的亡命徒,“兄弟们就等着跟您建功立业!凭什么让恐怖堡那个连血都没见过的软蛋来摘果子?”
“要我说,大人您才是波顿家真正的继承人!”另一个亲信醉醺醺地拍着桌子,“拉姆斯老爷的勇武和手段,无人不服,只要拿下史坦尼斯,看谁还敢说三道四!”
拱火的话语像油浇在拉姆斯的怒火上。他想起白天那封意外获得的密信,想起父亲冷漠的沉默,想起城内其他家族士兵看他时那种隐含轻蔑的眼神。不甘、屈辱、对权力的渴望,混合着酒精,最终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没错……”拉姆斯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证明给他们看……用史坦尼斯的人头证明,谁才是北境真正的主人!”
他猛地站起身:“去!把我们的人集结起来!还有……那些刚征召来的新兵,他们听话,不敢多问。”他特意强调新兵,因为那些跟随波顿家族多年的老兵油子,未必会跟他干这种违抗公爵明令的勾当,甚至可能转头就去向老瓦德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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