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帮流民把田种好,萧燊特意从江南调来了李董——他培育的新麦种耐旱耐涝,最适合黄河边的土地。李董带着农桑学堂的先生,在佃田区搭起草棚,手把手教流民“起垄种植”:“这垄要起得高,下雨时水能顺着垄沟流走,麦根就不会烂了。”太医院院判方明也带着医官赶来,在草棚旁设“惠民药局”,一边给流民治病,一边教他们用艾草防治麦蚜虫:“这法子省钱管用,比花钱买药材划算多了。”流民王婶学得最认真,手里的木锄抡得有模有样:“先生教的法子好,今年肯定能有好收成!”
张伏每日骑着马在佃田区巡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日刚到李老汉的田边,便见一名小吏正拦着他要“分田费”,嘴里还嘟囔着“给点好处才好办事”。张伏当即勒住马缰,马鞭指着小吏怒斥:“殿下三令五申,赈灾事务一分一毫都不许克扣,你敢顶风作案,当按贪墨赈灾款论罪!”当下命人将小吏绑了,交给江西按察使江涛审理——江涛素来敢言,当即判了杖责四十、贬谪岭南,消息传开,地方上的歪风顿时被震慑下去。
仅半个月,河南一万五千亩佃田便全部分配到位,数十万流民都领到了属于自己的田。柳恒向萧燊递上奏报,字里行间满是欣慰:“流民都安心耕种了,开封城外的治安好了大半,秋播已经全部完成——有李董的新麦种和方院判的农技指导,来年定是个丰收年。”萧燊握着奏报,指尖划过“流民安居”四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江南、京畿七千亩可变卖田产,萧燊交给了户部郎中王砚——他当年冒死留存魏党贪腐账册,又在盐铁改革中厘清旧弊,最是精打细算。王砚接了差事,先请浙江布政使秦仲协调江南漕运,将田产按“近漕运码头”“近城镇市集”“偏远荒地”分成三档定价,再贴出告示,组织江南商贾公开竞买,确保卖价公允,绝不吃亏。
苏州城外的竞买现场,人头攒动,鎏金竞价牌在阳光下此起彼伏。王砚站在高台上,声音洪亮如钟:“诸位乡亲,诸位商贾!此百亩田产近漕运码头,灌溉便利,今日变卖所得,尽数用于黄河河工——你们买田是置产,更是为赈灾出力,功德无量!”话音刚落,便有商贾举牌加价,最终这块田以每亩五十两的高价成交,比预估多卖了两千两银子,王砚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京畿田产的变卖,王砚请了协理户部事务的尚书省左丞齐光曜协助——齐光曜久在京畿,对地价了如指掌,能精准避开低价贱卖的坑。“京郊田近京城,王公贵族、富商大贾都想要,咱们分批次卖,先卖城郊的好田,再卖远郊的,保准收益最大化。”在他的筹划下,京畿七千亩田产共筹银三十万两,比预期多了五万两。
江南、京畿的款项汇总后,共计五十万两。王砚亲自押着银车赴开封,将银子交到工部尚书冯衍手上——冯衍正愁河工经费不足,见十几辆银车轱轳驶来,激动得胡子都抖了:“有这笔钱,咱们就能赶在寒冬前把堤岸加固好,再修三条泄洪渠,来年黄河就算再发水,也冲不垮开封城!”负责技术的江澈也赶了过来,拿着图纸与冯衍商议:“这笔钱要省着花,砖石买结实的,人工给足工钱,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工科给事中程昱按例督查河工质量,他带着量具在工地转了一圈,拿起一块砖石掂量了掂量,又用锤子敲了敲,脸色一沉——砖石质地松脆,根本经不起洪水冲刷。“冯尚书!”程昱拿着砖石找到冯衍,声音里带着怒火,“这批砖石是用变卖田产的银子买的,这种残次品绝不能用在堤岸上!”冯衍当即严查供应商,一查才知是魏党余孽搞鬼,当即把人交给刑部右侍郎卫凛审理,按“阻挠河工”论罪,确保了河工质量无虞。
寺产调度全程,萧燊最担心的就是贪腐舞弊,特意派都察院左都御史虞谦和巡抚南畿的钟铭总领监察。虞谦主抓中枢与京畿,钟铭则带着御史巡访江南、河南,二人分工明确,织就了一张疏而不漏的监察网。“殿下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咱们,绝不能出半点纰漏——哪怕是一分钱的贪墨,都要查到底,给百姓一个交代!”虞谦对下属御史下令时,目光如电,震慑人心。
钟铭在江南巡查时,就揪出了一个贪墨的户部主事。那主事借着登记田产的由头,私存了变卖田产的五十两银子,被钟铭抓个正着。主事吓得跪在地上哭求:“大人开恩,小人家中老母病重,急需银子买药,一时糊涂才犯了错……”钟铭看着他,声音里裹着冰碴:“殿下为了赈灾,连寺产都调度了,流民在寒风里冻饿,你却贪墨这救命钱——你对得起殿下的信任,对得起那些等着救命的流民吗?”当即按律上报,萧燊闻讯,只下了四个字:“杖责四十,贬为庶民。”
监察不仅防贪腐,更防“形式主义”。柳恒在河南佃田时,有个乡绅捧着五百两银子来“捐钱代田”,说想为赈灾出份力。钟铭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心思——这乡绅是想借“捐钱”博个好名声,根本不是真心帮流民。“乡绅好意心领了,但流民要的是能种出粮食的田,不是银子。”钟铭语气平和却态度坚决,“你若真心想帮,不如捐些农具、种子,流民现在最缺这些。”乡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不已,当即让人从家里拉来千套农具,送到了佃田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玄桢记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