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心里暗忖，难怪大卫·格芬在派对上提到想多保留现金，估计也有这么一重盘算在内。
而且他本人也去了东京。格芬这个精明的犹太巨富，本身就是艺术收藏界的顶级玩家，嗅觉灵敏如猎犬，这种堪称“世纪折扣”的捡漏机会，他怎么可能错过？
当年日本人在市场巅峰时疯狂扫货，如今被迫割肉，这折扣力度，恐怕不是“性价比高”能形容的，简直是“跳楼价”、“骨折价”。
坐在前面的盖伊也听到了对话，转过头来，插话道：“说到艺术品，老板，有件事正好提醒你。虽然博物馆刺杀案已经查明是日本人主导，但大都会博物馆方面，毕竟是因为他们修缮期间安全管理出现重大疏漏，才让杀手混入，差点酿成惨剧。
为了表达歉意和弥补，他们私下透过几个渠道，提出了一个补偿方案：允许你以‘友好价格’，从他们的馆藏中，挑选一件钟意的作品购买。当然，前提是那件作品不属于法律或捐赠协议明确禁止出售的范畴。”
盖伊顿了顿，强调道：“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大都会的馆藏，正常情况下可是只进不出的。他们肯开这个口子，除了道歉也是看中了你如今的影响力和他们希望修复关系的迫切。
我建议可以认真考虑，挑一幅有分量、有升值潜力的名画什么的，可以挂在你即将购入的新豪宅里，既是顶级装饰，也是绝佳的投资。”
林恩闻言，撇了撇嘴，兴趣缺缺：“我对那些挂在墙上不能吃不能喝、还得小心伺候防止温湿度变化的东西，没什么太大兴趣。有那钱和精力，不如多买些股票或者地皮实在。”
莱拉却有些惊奇，眨了眨眼：“等等，你们美国的顶级博物馆，还能把自己收藏的东西卖掉的？这不是公共财产吗？”
盖伊笑着解释道：“Well，莱拉小姐，这得看是哪家博物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虽然如今是世界顶级的艺术殿堂，但它的起源，确实是一群富商、银行家和艺术家发起建立的。
它的基因里就有‘出售馆藏’的传统。当然，他们对外公开的理由总是冠冕堂皇。比如‘为了筹集资金购买一幅对我们美国艺术收藏序列更具核心意义的作品’。不过，”
他话锋一转，对林恩说：“像《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苏格拉底之死》、《华盛顿横渡特拉华河》这类镇馆之宝级别的，你就别想了，那是绝对的非卖品，动了会引发全民公愤的。”
林恩摆摆手，有些不耐烦：“房子你还没帮我找到呢，急什么。大都会博物馆又不会长腿跑了，等有了像样的房子，再考虑往墙上挂什么吧。现在说这些太早。”
盖伊尴尬地笑了笑，摸了摸鼻子：“是，我正在努力物色，一定尽快。”
谈话间，车队已经驶入比佛利山庄东端一片更为幽静、古老的豪宅区。巨大的树木掩映着风格各异的庄园，安保明显更加森严。
最终，车队在一扇高大、造型优雅却不张扬的铁艺大门前停下。通过对讲系统确认身份后，大门缓缓滑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宏伟、古典的都铎复兴风格庄园。浅色的石墙，深色的木构，陡峭的屋顶，以及标志性的烟囱，在加州阳光下显得庄重而气派。
宽阔得足以举办婚礼的翠绿草坪向前延伸，远处可见网球场的轮廓。
车队在主宅前气派的环形车道停下。林恩和莱拉刚下车，主宅那厚重的橡木大门就打开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迎了出来，正是莱昂内尔·里奇本人。
他穿着舒适的米白色针织衫和卡其裤，脸上带着热情洋溢、极具感染力的笑容，张开双臂。
“LINK！欢迎欢迎！你能来真是太好了！”里奇的声音温暖而富有磁性，他先与林恩用力拥抱，然后好奇而友善地看向莱拉。
“里奇先生，非常感谢您能在这种情况下慷慨出借房子。这位是我的朋友，莱拉·法赫德小姐。”林恩介绍道。
“莱拉小姐，欢迎来到寒舍，希望你能喜欢这里。”里奇优雅地与莱拉握手，笑容亲切。
“是我的荣幸，里奇先生。我一直是您的歌迷，《Hello》是我最喜欢的歌曲之一。”莱拉落落大方地回应，眼中带着见到偶像的欣喜。
听到《Hello》，里奇眼睛一亮，看向林恩，笑容里多了几分调侃和真诚的赞赏：
“哈哈，《Hello》！说到这个，LINK，你那首《Hello》（他指的是林恩创作、玛丽亚·凯莉演唱的版本）才是真的厉害！格莱美年度制作，实至名归！
我这个《Hello》的‘前辈’，可是心服口服。你写歌的才华，尤其是捕捉情感和创造旋律的能力，真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
林恩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对前辈敬意的笑容：“您太客气了，里奇先生。您才是真正的传奇，您的音乐陪伴了几代人成长。我小时候就是听您的歌长大的，能来到您家已经是莫大的荣幸。那首《Hello》不过是侥幸，在您面前不值一提。”
里奇显然很受用这种来自一位当今最火爆的创作天才的尊敬，他大笑着拍了拍林恩的肩膀：
“别这么说，音乐的世界里，好作品就是好作品。别站在门口了，进去说。昆西跟我大致说了你新歌的想法，我非常期待。录音室都准备好了，就等昆西找来的歌手和你的指导了。”
厚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隔绝。林恩和莱拉跟着主人莱昂纳尔·里奇穿过挑高惊人、铺设着华丽大理石的门厅。
然而，一进入主生活区，一种微妙的空旷感便扑面而来。
宽敞得可以举办舞会的客厅里，靠墙摆放的几件大型家具——沙发、茶几、钢琴——还在，但许多原本应该陈列着艺术品、雕塑或家庭合影的边柜、壁炉架和墙面，却留下了清晰的、颜色略浅的方形或圆形印记，显得格外刺眼。
走廊的墙壁上，也能看到几处曾经悬挂大幅画作留下的空白。
整个空间虽然依旧洁净，却少了生活的烟火气和个性化的装饰，透着一种临时和未完成的感觉。
连穿梭其间的服务人员也寥寥无几，脚步轻悄，更添了几分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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