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入墙洞。身影消失前,最后回望一眼。墙洞缓缓闭合,砖缝里的血字一闪而逝,新字迹浮现:“伊万·彼得罗维奇。轮到你了。”
伊万瘫坐在地,砖墙冰冷如墓碑。他摸出烟盒,只剩最后一支。火柴划亮的瞬间,他看见对面墙上自己的影子——影子没有跟随他点烟的动作,而是缓缓躺下,手臂交叉在胸前,嘴角弯起解脱的弧度。烟头掉落,火星在地板上滋滋熄灭。
墙内,低语变成了歌声。不是校歌,不是国歌,是谢尔盖小时候最爱哼的童谣,调子荒腔走板,却带着伏尔加河春汛般的生机:“小船儿摇啊摇,不问方向往哪飘……风说东,浪说西,我的心自己跳……”
伊万颤抖着站起来,走向那面墙。他伸出手,指尖触到粗糙的砖面。寒意刺骨,却奇异地抚平了心口的绞痛。他想起父亲在伏尔加河上拉纤时说过的话:“绳子太紧,会断。人太紧,会疯。”
墙缝里,一行新字迹正从砖石中渗出,带着谢尔盖笔迹的温度:“爸爸,躺下。这里没有铃声。”
伊万闭上眼。他感到砖墙像活物般在掌心起伏,仿佛沉睡巨兽的呼吸。外面,列宁格勒的雪越下越大,覆盖了涅瓦河,覆盖了尖顶教堂,覆盖了所有标语和雕像。雪片无声飘落,像无数选择的种子,等待春天。
他躺下了。身体陷入砖石的怀抱,比铁架床柔软千万倍。黑暗温柔地漫上来,淹没耳畔的低语。最后一刻,他听见墙外世界传来遥远的、真实的声响——是邻居瓦西里家的小孙子在楼下堆雪人,笑声清脆如铃,盖过了所有电铃的嘶鸣。
墙内的歌声更响了。这一次,伊万听清了歌词:
“……砖缝里开出的花,比勋章更无瑕。
躺下不是终点,是种子在发芽。
当千万颗心选择做自己,
钢铁的城墙,终将化作春泥。”
黑暗彻底拥抱了他。砖墙恢复平整,墙纸的碎屑在角落堆积,像一层薄薄的雪。只有月光穿过窗棂,照亮墙缝里最后一行未干的字迹,在寂静中微微发亮:
“选择。就是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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