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秋老虎还没褪去，重点班的教室里永远弥漫着紧绷的气息。课桌上堆得半人高的教辅书挡住了大半张脸，早自习的背书声、课间的刷题声、老师偶尔提及的“年级排名”，像一张无形的网，裹得人喘不过气。
作为中点高中里的“尖子班”，我们有着重点高中的资源倾斜，也承载着学校最大的期待，每个人都在暗地里较着劲，生怕一步落后，就被甩在身后。
学校公告栏贴出市级竞赛通知那天，我和林溪挤在人群末尾，看着红纸上的字迹，各自揣着心事。
我的目光死死钉在“物理竞赛”四个字上——力学、电学、实验操作，这些让别人头疼的东西，却是我为数不多能找到成就感的领域。
可重点班的压力像块石头压在心头：万一花了时间准备，最后没拿到名次，不仅会被老师说“不务正业”，还可能让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排名下滑。
“你要报名物理竞赛？”林溪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试探。她手里捏着一张揉得有点皱的语文辩论赛报名表，浅棕色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犹豫。
我点点头，转头看向她手里的辩论赛登记表，相视一笑：“你要报辩论赛啊？那我们看来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林溪的语文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每次语文课上的即兴发言都条理清晰，甚至能把枯燥的议论文讲得生动有趣，辩论赛确实是她的强项。
可林溪却轻轻摇了摇头，把报名表攥得更紧了：“我有点不敢。”她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焦虑，“重点班的大家都在拼文化课，我花时间准备辩论，会不会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其他学校的选手肯定都是精兵强将，我怕自己发挥不好，给班级丢脸。”
我太懂这种感受了。重点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量化成“是否有利于提分”，任何偏离课本的尝试，都像是在走钢丝。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尽量笃定：“别担心，你的逻辑和表达能力那么好，辩论赛对你来说根本不是难事。而且竞赛获奖还能加分，说不定还能帮班级争荣誉呢。”
林溪的眼睛亮了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可我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怎么准备立论陈词，也怕自由辩论的时候接不上话。”
“我帮你啊。”我脱口而出，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我帮你分析辩题的逻辑框架，就像解物理题一样，帮你找突破口、列论点；你帮我检查物理公式的推导和实验步骤的表述，你的文字功底那么好，肯定能帮我发现漏洞。
我们互相监督，互相帮忙，既不耽误文化课，又能准备竞赛，多好？”
林溪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呀！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加油了。”
她立刻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飞快地写下“辩论赛预习计划”，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嘈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我打算每天晚上抽一个小时看辩论视频，整理素材，周末我们可以在教室讨论辩题。”
“没问题。”我也拿出笔记本，写下物理竞赛的复习重点，“我每天放学后多待一个小时刷题，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标记出来，你有空就帮我看看；你遇到辩题想不通，随时喊我，我们一起brainstorm。”
那天之后，教室后排的角落成了我们的“专属备考区”。每天放学后，其他同学都匆匆离开，我们却留在教室里，一盏台灯，两张书桌，隔着一拳宽的距离，各自为了目标努力。
林溪看辩论视频时格外认真，会把精彩的论点、巧妙的反驳都记在笔记本上，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拉着我讨论。
“林舟，你看这个辩题‘网络用语是否丰富了语言表达’，我选正方，该怎么立论呢？”她把笔记本推到我面前，指尖点在纸上，眼里满是求知欲。
我放下物理题，认真想了想：“可以从三个角度切入，一是网络用语的简洁性，能快速传递情绪；二是创新性，网络用语不断更新，让语言更有活力；三是传播性，网络用语能跨越年龄和地域，促进交流。就像物理里的‘合力’，三个论点一起发力，就能让立论更稳固。”
林溪听得连连点头，飞快地记下我的想法，还不忘调侃我：“没想到你对辩论也这么有研究，不去当辩手可惜了。”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就是把解物理题的逻辑套过来了。”
我指了指她的笔记本，“不过你要注意，反方可能会攻击网络用语的不规范性，你得提前准备好反驳的论据，比如网络用语在特定语境下的合理性，还有语言本身就是不断发展的。”
林溪立刻提笔补充，脸上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笑容：“好！有你帮我分析，我心里踏实多了。”
而我遇到物理难题时，林溪也会耐心帮我梳理。有一次，我卡在一道电学实验题上，反复演算都得不到正确答案，烦躁得抓了抓头发。
林溪看到后，悄悄递过来一杯温水：“别着急，我们一起看看哪里错了。”她拿起我的草稿纸，逐字逐句地看我的实验步骤，忽然指着其中一行说：“你这里的滑动变阻器接法错了，应该用分压式接法，而不是限流式，这样测量的范围才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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