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捣药杵砸在搪瓷盆底的“哐哐”声,震得何啸虎口发麻,也把他脑子里那点惊涛骇浪暂时砸了下去。他低着头,眼珠子却跟黏了胶水似的,死死盯着盆里被砸得四分五裂、渗出粘稠暗绿色汁液的“铁线藤”根茎,脑子里翻腾的却是老鬼工作台上那几个陶罐刻着的符号。
像,真他妈像。
虽然老鬼刻得歪歪扭扭,跟鬼画符似的,透着一股子废土拾荒者的潦草劲儿,可那股子味儿错不了——冰冷、沉重、带着能把人灵魂都吸进去的岁月感,跟他精神世界里那株鬼树虚影上隐约流转的纹路,绝对是一个妈生的!只是老鬼这个像是照着残破拓片临摹的劣质仿品,而他脑子里那个…更像是活着的本源。
这念头一冒出来,何啸自己都打了个寒颤。活着的本源,那他妈不成妖怪了。
他下意识地想再去“看”一眼精神世界里的树影,刚起念头,一股极其细微、却带着明确警告意味的刺痛猛地从树影根部传来,像被针扎了一下。吓得他赶紧缩回意识,捣药的动作都顿了一拍。
操!这玩意儿还有脾气?不让看?
“磨蹭什么呢废料?”老鬼那破锣嗓子冷不丁在背后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烦,“捣个药跟绣花似的,指望这玩意儿能自己碎成粉?”
何啸一个激灵,赶紧埋头,捣药杵抡得更快了,哐哐作响。“没…这就好。”
老鬼没再骂,但何啸能感觉到那双浑浊的老眼,像两把生锈的刮刀,在他后背上刮来刮去,重点似乎落在他那只残留着青白冻伤痕迹的手腕上。棚子里那股混合着草药、血腥、腐败的怪味,似乎都因为老鬼的注视而变得更加粘稠压抑。
“那女人,”老鬼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干涩沙哑,没什么情绪,“关罐子里那个,你跟她,不只是被追杀那么简单吧?”
何啸捣药的动作没停,心里却猛地一紧,来了,这老狐狸开始试探了。
“都说了,是净化教团要抓她,我是顺带的。”何啸闷声回答,声音被捣药的噪音盖得有些模糊,“她背上那鬼东西要命,我这条腿就是被那鬼玩意儿波及的。”
“波及?”老鬼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带起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怪味,停在了何啸旁边。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闪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精光,死死盯着何啸捣药的手腕。“被‘活体规则污染’‘波及’一下,就留个冻伤印子?废料,你当老子瞎?还是当老子在废土这二十年白混的?”
何啸的心沉了下去。老鬼果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认得那是什么,“活体规则污染”…这名字听着就够邪性。
“老子见过被那玩意儿真正‘波及’的人。”老鬼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追忆感,“骨头渣子都变成青绿色的粉末,风一吹就散了。皮肤像老树皮一样裂开,里面全是蠕动的、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你这条胳膊,还能抡这破杵子,就他妈是个奇迹!”
何啸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老鬼描述的景象,光是听着就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苏玉倾失控时那疯狂蔓延的青铜光泽…如果彻底失控,是不是就会变成那样?
“老子那罐‘断魂烟’,够劲吧?”老鬼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自得,但眼神依旧冰冷如毒蛇,“专门对付这种‘不听话’的规则乱流。掺了‘蚀骨沙虫’的腺体分泌物,还有‘泣血荆棘’的根汁,外加老子压箱底的几味‘料’…够那罐子里的喝一壶了。”他咂咂嘴,似乎在回味那刺鼻的味道,“不过那玩意儿…用一点少一点。‘沙虫’不好抓,‘荆棘’也快绝种了…”
何啸听明白了,老鬼在暗示,压制苏玉倾污染的“药”很珍贵,也很有限。这他妈是在抬价,也是在警告。
“所以呢?”何啸停下捣药,抬起头,直视老鬼那双浑浊的眼睛。事到如今,装傻充愣没用,不如探探这老家伙的底。“你想说什么?让我去抓沙虫?还是帮你找荆棘?”
“你?”老鬼像是听到了更大的笑话,干瘪的胸腔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就你这半条命都不够的废料?沙虫一口能把你剩下的那条腿也嚼了!”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何啸那只手腕的冻伤痕迹上,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诱惑和威胁:
“老子对你怎么‘抗’住那污染…更感兴趣。”他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何啸手腕的淤青上,“你身上…是不是也有点‘料’?或者说…你‘感觉’到了点什么…别人感觉不到的?”
嗡!
何啸脑子里的警钟瞬间敲得震天响,这老鬼…难道察觉到了他精神世界里的青铜树?还是仅仅对他能“影响”苏玉倾的状态起了疑心?
绝对不能承认,一旦被这老怪物知道自己脑子里长了棵能共鸣、还能微弱疗伤的鬼树,怕不是下一秒就被绑上工作台开瓢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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