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事为师不知是对是错。”
“什么事?”观怜慈疑惑问道。
老国师被他搀扶着走进屋子,那副棋盘静静摆放在那儿,打眼一看是一场实实在在的输局,黑棋胜,白棋败,再无抗争余地。
“曾有好友问过我,人生老病死,难免遇到挫折,为避免挫折将自己圈养于高山,等到寿终时,他是否会后悔,不曾领略作为人的那部分。”
“怜慈,若是你怎么想?”
观怜慈思索一瞬,只当老国师再说他自己,他不就是大半辈子守在这座皇城吗?
或许日后他也会这样,但....
“这不是他该做的吗?”
观怜慈困惑地皱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没那么符合题目,“人世困苦,自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去想自己没有选的了,这样只会横加痛苦,要是我...应该只会遗憾。”
“后悔也没什么用,对吧师父。”
老国师深深地就看了他一眼,很快无奈摇头,他悟性甚高不易自困,只可惜他未曾遇到他一生的劫难。
“有些事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又有多复杂?”
“他居于高山只为等待死亡,而他的死对天下苍生是最好的结果,他是死还是不死。”
观怜慈跟随他这些年早将黎民百姓记在心间,舍一人为天下人有何不可?
他毫不犹豫答道:“自然要死,这样的死很有价值。”
万一他连诞生都是为了这场死亡...还有价值吗?老国师唇瓣微颤,不知怎的苍白扩散至脸面,苍老至极的面庞如同快要融化的树胶,他长长的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命啊....
“去吧,他在等你。”
观怜慈不懂他为何突然心情变得不好,关心几句才勉强放下心来,转身走出去。
国师老了,他能轻而易举感受到他的衰老,但在他心里,与城内城外无数人一样,认为他不会死亡,不会离去。
生死,这样的绝境距离观怜慈太远了。
早已等候多时的萧凛见他过来,急切说道:“怜慈,澹台兄出事我们快一同过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萧兄我便不去了,师父最近行动不便,我离不开身。”
“是离不开身还是....”萧凛欲言又止,知道这不是他该管的,犹豫一瞬仍想劝说,“景国要将澹台兄接回,此时不去,日后怕是在难相见。”
他对于这位好友的担心伤怀发自内心,可越真心,观怜慈越忍不住去想,等知道真相那天他又该如何面对。
他逃了,为了躲避多年后的阵痛,那他呢...
“萧兄不是我不想见他,而是见他未必是件好事。”观怜慈无法说出真相,只能一次又一次受着无形的禁锢与割舍的疼痛。
他是他的好友却也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入死局,他深感苦涩,怜惜地望着他,仿佛少看一眼便再也补不上了。
此时他并不知道,他看向萧凛的眼神有多像国师看他的眼神。
被命数所困,无能为力的不只一人。
萧凛不懂他的言不由衷,眉头紧锁忍不住问道:“澹台兄和你到底因何走到这步,怜慈你如此不给退路,不怕日后后悔?”
观怜慈怔愣一瞬,心间泛起的酸涩激起一层委屈,但他知道,这怪不得谁。
或许难与人交心是他注定的命运。
他冷淡的吐出两字:“不会。”
少年时的疼惜化为失望,萧凛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儿时好友形同陌路,观怜慈注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成为这知晓天命的人,他不知道是福是祸,但他想,总归是有意义的。老国师受万民敬仰,他救过很多人,能拜他为师,那时流浪的他可是想也不敢想。
这样已经足够了。观怜慈无数次在心里重复,是感恩也是警醒。
边境战火再起愈演愈烈,多年前盛国勉强战胜,如今的大肆享乐后早已没了曾经的优势,为了赢,王上多次前来寻老国师。
他每次来,老国师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虚弱,渐渐的请求变为暴怒的命令。
他要老国师为盛国祈福,让神明保佑盛国取得胜利一举拿下景国。
观怜慈面无表情地站立在一旁,不明白这样的国军怎么生的出萧凛的,基因突变吗?
老国师被搀扶着勉强坐起身,无奈道:“天命不是我能所控的。”
王上早被他在民间的威望忌惮的头疼,此时战局不定,他怒火中烧冷声道:“国师,寡人肯与你好好商量已经在顾忌你为我大盛殚精竭力多年,此事您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来人下旨,不日举行祭祀大典,无论国师要什么,哪怕是人命,寡人都可随他。”
活人祭祀在诸国算得上常事,唯独老国师从未用过这种招数。
神明不会看在人命的份上网开一面,既定的命数更不会有转和的余地,在小事上或有漏网之鱼,但在预演多年结局面前,老国师只能轻声叹息,垂眸接旨。
与他争吵多日的王上此时总算注意到他过于苍老的面容,他此时不到晚年,自傲感越发明显,冷哼说:“若是国师年老体弱做不到的话,也可让新人掺手,毕竟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
是年轻人的天下,只不过不是他的天下。观怜慈内心无语,垂着头不吭声,一副任打任骂的淡定模样。
老国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哪怕知道他对自己多有不满也在此刻亲眼见到了事态凉薄。
算了...
他无力地点了点头,没有与他争执的想法,让一个自傲的人接受自己的失败不异于杀了他。
如同泰山石的人物臣服在自己面前,王上翻涌的怒火总算平息,随意安抚几句便拂袖离去。
观怜慈恭顺拜礼,自始至终都没什么存在感。
在命运的巨轮前,再怎么强大的人也不过螳臂挡车,用尽浑身解数撒泼打滚也毫无作用。
尖锐的起轿声响起,知道他们走远了,老国师又像是被分去半缕精魂,无力地说:“怜慈,扶我躺下吧。”
“明日你与我搬到祭天台附近居住,一切也该结束了。”
“师父切勿说这些丧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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