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帝国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中泼入冷水,并未带来预期的平静,反而激起了国际局势更为剧烈的震荡与重组。梅里根联邦的舰队悍然开进东京湾,单方面实施军事占领;雪熊联盟的百万钢铁洪流席卷高丽半岛,兵锋直指对马海峡。两大巨头在远东的势力范围争夺战骤然白热化,而被夹在中间的华胥共和国,虽为战胜国,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地缘政治挤压。
北平行辕内,冯婉卿彻夜未旦,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色。 案头堆积如山的文电,既有来自前线(幽燕、蓬莱)的紧急军情,也有梅里根、雪熊两国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更有国内百废待兴、财政濒临崩溃的告急文书。林阳依旧昏迷,所有的重担都压在她一人肩上。
“冯部长,叶先生,”冷月的身影如同融入烛光的幽影,声音低沉,“梅里根特使递交正式抗议,指责我在蓬莱海域加强军事存在,‘破坏地区稳定’,要求我方‘保持克制’,并暗示将重新评估对华技术援助。雪熊代表彼得罗夫则发出最后通牒,限我方四十八小时内,就‘共同管理’幽燕之地铁路、港口及重工业设施做出‘明确且令人满意’的答复,否则将‘采取必要措施’。”
“强盗逻辑!”叶知秋愤然掷扇,“胜利果实,岂容他们如此明抢!”
冯婉卿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沉静如水:“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无非是想逼我们就范,承认他们划定的势力范围。回复梅里根,华胥在自家领海的一切行动,皆为维护主权,正当合法,无需他国指摘。至于雪熊……”她眼中寒光一闪,“告诉彼得罗夫,幽燕之地乃华胥领土,一切权益归属华胥,没有‘共同管理’一说!若敢轻举妄动,幽燕的烽火,必将燃至乌拉尔山!”
言辞虽硬,但现实骨感。 华胥急需喘息之机,进行战后重建,此时与两大巨头同时撕破脸,绝非上策。
“硬顶非长久之计,需有破局之策。”冯婉卿沉吟片刻,看向叶知秋,“叶先生,可否利用梅里根与雪熊之间的矛盾?例如,暗中向梅里根透露,雪熊在幽燕获得的某些技术(源自楚总工遗留),可能对其太平洋利益构成威胁?”
“驱虎吞狼?妙!”叶知秋眼中精光一闪,“老夫可安排一次‘意外’的泄密。”
“冷月,”冯婉卿转向阴影,“加大对两大国情报网的渗透,重点搜集其在远东的军事部署、技术掠夺清单及彼此间的矛盾情报。同时,严密监控旭日残余势力动向,防止其成为他人棋子。”
“是。”冷月领命,悄然而退。
内政方面,压力更为具体。 财政部长苏雪晴呈上的报告触目惊心:国库空虚,通货膨胀压力巨大,战后抚恤、重建、军队维持,处处需钱。而国际贷款条件苛刻,无异于饮鸩止渴。
“雪晴,”冯婉卿握住这位一直默默支撑国家财政的姐妹的手,语气沉重,“我知道难为你了。但再难,我们也得走下去。发行第二批‘建国公债’,我带头认购。压缩一切非必要开支,优先保障军工、基建和民生基本盘。另外,你亲自去一趟香江(香港),利用那里特殊的金融地位,设法筹集一些短期周转资金,哪怕利息高些。”
“我明白,婉卿姐。”苏雪晴重重点头,眼中是同样的坚韧,“就算砸锅卖铁,也要撑过去。”
然而,最大的希望,依旧寄托在科技的突破上。 宋清漪从西南“攀星”基地发来的密电,成了这黑暗时期最耀眼的光芒:
“冯部长!捷报!基于楚总工光栅理论改进的第二代光刻样机‘惊鸿-β’ 取得决定性突破!成功刻蚀出线宽0.25微米的集成电路原型!良品率稳定在65%!这意味着,我们在微电子领域,已追平世界顶尖水平!‘启明星’计划第一阶段目标,提前超额完成!”
0.25微米! 这意味着更小、更快、更强大的计算机和通信设备成为可能!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战略级突破!
冯婉卿激动得站起身来,眼眶湿润:“好!太好了!告诉清漪和全体科研人员,国家感谢他们!要人给人,要资源,我想办法!立刻着手小型化、实用化研究,优先满足国防急需,如导弹制导、雷达信号处理!”
技术的突破,带来了新的战略选择。 冯婉卿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她立刻召见叶知秋和冷月。
“叶先生,冷月,我有一个想法。”冯婉卿目光灼灼,“我们能否,主动向梅里根,有限度地、有选择地,开放部分非核心的次级技术市场,例如某些民用电子元器件,甚至……邀请其公司,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参与我们在蓬莱或南方的某些民用基础设施建设?”
叶知秋一怔:“婉卿,这……岂不是引狼入室?”
“非也。”冯婉卿摇头,“此为示弱、诱敌、争取时间之策。一则可缓解眼前财政压力,换取宝贵外汇和技术交换(哪怕是二流的);二则可向梅里根示好,暂时稳住他,集中精力对付更贪婪、更直接的雪熊;三则,可将梅里根的部分利益捆绑在华胥,增加其与我冲突的成本。最关键的是,”她压低声音,“我们可以借此,接触到梅里根的部分工业标准和技术脉络,为我们的逆向工程和自主创新,争取时间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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