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海长明的景象持续了七日,九州的灵脉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护灵会的弟子们发现,万灵碑的声息变得愈发丰富,不仅能收录四境的自然声响,还能传递守护者的话语——只要对着碑体轻声诉说,话语便会顺着灵脉光轨,传到指定的灵脉节点。
“这是‘脉语’。”玄老在万灵碑前,用指腹轻叩碑体,碑面立刻泛起一圈涟漪,传出冰原萨满的吟唱,“灵脉共鸣后,碑体成了活的传声筒,能让四境的人隔着千山万水,也能说上话。”
林野试着对着碑体说:“青雾山的桃花,该开了吧?”片刻后,碑体传出玄老弟子清脆的声音:“林先生,桃林已经缀满花苞,就等一场春雨呢!”
脉语的出现,让九州的交流变得更亲近。
北境的冰熊孩子对着融冰河的灵脉泉喊:“南境的小伙伴,冰棱花结的蜜,我分你们一半!”第二天,南境的江面上就漂来载满水浮莲的木筏,筏上插着字条:“换你的冰蜜呀!”
西域的沙狼青年在锁沙林对着星络银轨喊:“蛮荒的星语学堂,能借本星轨图吗?我们想教小崽子们认星!”当日午后,蛮荒的孩童就举着声影石跑到陨星台,对着星梯喊:“图已经录在石里啦,顺着星络送过去咯!”
最动人的,是那些跨越时空的对话。
有位南境的老渔民,对着灵脉桥喊出过世妻子的名字,桥体的星纹突然亮起,传出一段模糊的女声,像极了妻子生前念叨的“潮汛要来了,早点收网”;
北境的冰熊萨满对着冰原的灵脉泉祈祷,泉眼竟传出上古巫祝的低语,教他辨认一种失传的祈雨仪式;
林野在护碑林的老槐树下,轻声喊出“山君”二字,树影晃动,传出一句温和的回应:“九州的花,开得很好。”
他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山君,是灵脉记录的记忆,是那些曾守护这片土地的人,留在灵脉中的余温。
脉语传开后,护灵会在四境设了“语碑”——小型的万灵碑仿品,方便各族人传递消息。蛮荒少年带着弟子们,给每个语碑装了“选向器”,用星石粉末画出四境的符号,想找谁说话,就用真灵灯的光点亮对应的符号,话语便会精准传到。
“林先生,您看这个!”少年举着个巴掌大的语碑仿品,上面刻着微型星轨图,“我们叫它‘脉语石’,能揣在怀里,走到哪都能说话。刚才我在汇春园,就收到了北境的脉语,说冰原的星象有点怪,让我们多留意。”
林野接过脉语石,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上面还留着少年的体温。他忽然想起当年在迷雾湾,与同伴们靠喊叫声传递信号的日子,那时的艰难,衬得如今的便捷愈发珍贵。
这日,林野坐在万灵碑前,听着碑体不断传出的脉语——孩子们的嬉闹、守护者的报平安、各族人交换的趣事,像一场热闹的集市。他从怀中掏出脉语石,轻轻喊:“所有守护九州的人,无论在天上,还是在地上,都听见了吗?这人间的烟火,很暖呢。”
碑体沉默了片刻,随即传出无数细碎的声响,像风吹过林海,像雨落在江面,像沙粒拂过沙漠,像星光洒在雨林。那是九州灵脉的回应,是所有被记住的、被遗忘的、正在守护的、已然离去的,共同发出的一声:“听见了。”
夕阳落在万灵碑上,将碑体的刻痕染成金色。林野把脉语石放在碑前,石面映着碑体的影子,像个小小的孩子,依偎在母亲膝下。
他知道,脉语能传递的,不只是话语,更是牵挂与惦念,是“我们都在”的安心。而这份安心,会顺着灵脉光轨,流淌到九州的每个角落,让每个守护这片土地的人都知道,他们从未孤单,因为无论相隔多远,只要对着灵脉轻声呼唤,总会有回应。
夜渐深,万灵碑的声息渐渐温柔,像母亲在哼摇篮曲。林野起身离去时,听见碑体传出一句稚嫩的脉语,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对着星轨的方向喊:“灯……亮……”
他笑了,回头望了眼万灵碑。碑体的光芒在夜色中轻轻闪烁,像在回应:“嗯,一直亮着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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