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既定,“威武大将军朱寿”便迅速进入了角色。他并未急于插手大同总兵王勋的具体防务指挥,而是拉着陈瑜,在大同镇守府旁一间临时辟为帅帐的屋子里,对着巨大的北疆地图,开始了另一种形式的“御驾亲征”。
“王总兵守城无虞,然一味固守,终非长久之计。”朱厚照(朱寿)指着地图上标注的鞑靼大军位置,眉头紧锁,“伯颜猛可此番有备而来,粮草充足。长期耗下去,于我军不利。必须想办法,断其根,扰其心,乱其阵脚!”
陈瑜目光沉静,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那些连接草原与中原的、看似不起眼的商路上。“陛下…将军所言极是。硬碰硬,非上策。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打法。从这儿入手。”
“商路?”朱厚照疑惑。
“正是。”陈瑜眼中闪烁着冷静算计的光芒,“鞑靼虽号称弓马立国,然其部族生存,严重依赖与我大明的互市。茶叶、布匹、铁器(虽禁运,但走私不断)、盐巴、乃至粮食,皆其必需。尤其茶叶,可解油腻助消化,于食肉饮酪之民族,几如命脉。”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杀伐之气:“臣请将军下令,动用皇家商会之力,发动‘经济战’!”
“经济战?”朱厚照对这个新词感到新奇。
“其一,严控边境所有官方及走私渠道!尤其是通往伯颜猛可主力方向的贸易路线。商会联合厂卫、边军,进行地毯式清查打击!以往走私出关的茶叶、布匹、铁锅等,一律截获!一粒米、一片茶叶也不许流入伯颜猛可的大营!我要让他麾下士卒,喝不上茶,穿不暖衣,连煮肉的锅都短缺!”
“其二,”陈瑜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个更大的圈,“对于伯颜猛可的敌对部落,或中立观望的部落,则由皇家商会秘密接触,加大‘合法’贸易量!甚至可以略微降价,用精美的丝绸、充足的茶砖、雪白的盐巴去诱惑他们!让他们吃饱穿暖,隔岸观火!甚至…暗中怂恿他们去袭扰伯颜猛可的后方,抢夺其草场、人口!”
朱厚照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急促起来:“妙啊!怀瑾!此计大妙!不战而屈人之兵!让伯颜猛可后院起火,前线断粮!”
“其三,”陈瑜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散布谣言!通过商会往来草原的伙计、被收买的鞑靼商人,大肆散播消息!就说…伯颜猛可此次南侵,惹怒了大明皇帝,皇帝已下死令,永久关闭与所有鞑靼部落的互市!除非…除非他们交出伯颜猛可的人头!”
“此计更毒!”朱厚照抚掌大笑,“攻心为上!就算那些部落不信,心里也得犯嘀咕!看伯颜猛可还怎么统领各部!”
“其四,”陈瑜最后道,“皇家商会遍布全国的网络,可全力运转,为大同前线调配物资军备!粮食、药材、箭矢、火药、乃至御寒衣物,通过商会高效的物流体系,优先保障大同需求!速度,会比通过朝廷户部、工部的层层调拨,快上数倍!且更能保密!”
一番谋划,丝丝入扣,完全跳出了传统的军事思维,从经济、物资、心理多个维度,构建起一张无形的大网,罩向伯颜猛可!
朱厚照兴奋得在帐内来回踱步,猛地一拍桌子:“好!就依此计!怀瑾,你全权负责!以朕…以本将军的名义,给皇家商会下令!所需银钱、权限,一律放开!九边各镇将领,见你手令如见本将军!务必给伯颜猛可来个釜底抽薪!”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传令九边各镇,尤其是宣府、延绥,趁此机会,给朕往死里练!加强巡视,主动出击,小股骚扰鞑靼侧翼,让他们不得安生!但切记,不得浪战,以练兵疲敌为主!”
“臣遵命!”陈瑜肃然领命。他知道,这将是一场无声的战争,一场比拼国力、效率和谋略的战争。而他手中的皇家商会,这把原本只为赚钱和推动技术的利器,终于要在真正的战场上,展现出它恐怖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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