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倌被秘密送回了枯柳庄,带着天子的承诺和满心的惶恐与希望。崇祯特意让王承恩拨了十名绝对可靠、出身农家的小太监随行,名义上是“协助皇庄整顿”,实则是看守、学习,并确保红薯试种一事严格保密。
乾清宫内,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崇祯依旧每日临朝,听着那些冠冕堂皇又暗藏机锋的奏对,对魏忠贤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但他心中的弦,却绷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如同在深渊之上走钢丝,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这日散朝后,他照例在东暖阁批阅奏疏。大部分依旧是老样子,歌功颂德,互相攻讦,或者一些无关痛痒的地方事务。直到他翻开一份来自南京都察院御史杨维垣的奏本。
奏本的内容,初看并无特别,是弹劾南京兵部侍郎吕纯如“结党营私、庸懦无能”。但崇祯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奏本中夹杂的几句话:“……然吕纯如不过癣疥之疾,朝中另有巨奸,盘踞中枢,蒙蔽圣听,引用私人,遍布要津,其势滔天,路人侧目……”
没有点名,但字里行间指向谁,不言自明。
杨维垣此人,在历史上名声并不算好,后期也曾依附阉党,但此刻,他这份奏疏,却像是一支试探的风向标。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做?还是他嗅到了什么气息,想要投机?
崇祯的手指在这几行字上轻轻敲击着,心中念头飞转。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进一步试探朝臣反应,甚至可能引蛇出洞的机会。但他不能亲自下场。
他沉吟片刻,拿起朱笔,在那份奏疏上批了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他将这份奏疏,混在一堆需要发往通政司的普通奏本中,递给了当值的中书舍人。
这份看似被轻轻放过的弹章,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暗流涌动的朝堂下,悄然荡开了涟漪。
……
司礼监值房。
此地虽名为值房,其陈设之奢华,气派之森严,却远超寻常亲王府邸。紫檀木的桌案,官窑的瓷器,角落里鎏金香炉里袅袅升起的,是价比黄金的龙涎香。
魏忠贤半闭着眼,靠在一张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听着心腹太监李永贞低声禀报。
“老祖宗,皇上这几日,除了召见过一次钱龙锡,并无其他异常。批阅奏疏也多是留中,或是批‘知道了’、‘该不知道’之类。”李永贞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今日有一份南京杨维垣的奏本,里面有些……有些指桑骂槐之言,皇上也只是批了‘知道了’。”
魏忠贤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问道:“钱龙锡?那个穷翰林?皇上见他做什么?”
“据下面人回报,只是问了问经史,没多久就打发走了。”
“经史?”魏忠贤嘴角扯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咱家这位万岁爷,倒是好学。”他顿了顿,手指捻动着腕上一串沉香木的念珠,“杨维垣……跳梁小丑,不必理会。皇上年轻,性子未定,或许只是想听听不同的声音,显显纳谏的胸怀。只要不动咱家的根本,由着他去。”
李永贞连忙称是,又道:“还有一事,王承恩前两日奉旨出宫了一趟,去了宛平那边的枯柳庄,说是皇上关心皇庄事务,让他去看看。还把那儿的庄头和管事太监都换了。”
“皇庄?”魏忠贤终于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皇上怎么突然对那几亩薄田感兴趣了?”皇庄油水不多,且历来由内官监打理,算是他势力范围的一部分,虽然他不怎么看得上这点收益,但皇帝突然插手,总让他觉得有些异样。
“奴婢也觉着奇怪。王承恩在庄子里待了一天,神神秘秘的,还带了十个小火者留下。不过据咱们的人远远观察,庄子里似乎也没什么大动静,就是多了些……像是要整修水利、平整土地的迹象。”
“整修水利?平整土地?”魏忠贤眉头微蹙,随即又舒展开,嗤笑一声,“怕是咱们这位万岁爷,在深宫里待得闷了,想学那古之圣君,躬耕陇亩,体察民情吧?小孩子把戏,不必大惊小怪。让下面的人盯着点就是了,别让王承恩那老狗借机生事,捞过界就行。”
“是,奴婢明白。”李永贞躬身应下。
魏忠贤重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李永贞会意,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值房里重归寂静,只有龙涎香的烟雾依旧袅袅盘旋。魏忠贤看似平静,但捻动念珠的手指,却微微加快了些许。年轻皇帝的这些举动,看似无章,却总让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安。他执掌权柄多年,深知这紫禁城里的风,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地吹起。
……
就在朝堂上下各种猜测、观望之际,崇祯并没有停下他的脚步。枯柳庄的红薯苗,在王承恩派去的小太监和庄头赵老倌的主持下,已经按照手册上的方法,选择了一块相对肥沃、排水良好的坡地,开始小心翼翼地育苗。整个过程严格封锁,庄户们虽然好奇那从未见过的“海外奇种”,但在免除赋税和度过饥荒的希望驱动下,倒也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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