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姝抱着浑身发抖的小予柔,快步走回那个破败却终于有了点生气的家。
刚迈进院子,正在灶台边收拾瓦罐的大嫂张苗第一个看见了她,随即看到她怀里满是伤痕的予柔,顿时惊得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静姝……这、这是……”大嫂的声音都在发颤。
屋里的王氏听到动静,探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小孙女那副模样,老太太哎哟一声,心脏差点停跳,踉跄着走出来:“我的柔丫头!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这一声惊呼,把所有人都引了出来。
原本坐在门槛上发呆的二嫂王招娣,茫然的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聚焦在李静姝怀里那个小小的身影上时,整个人猛地僵住,瞳孔骤然收缩,也顾不得还怀有身孕的身体,快速的从李静姝怀里将孩子接了过去,紧紧地抱在怀里。
“予柔!予柔!娘的孩子啊!”二嫂的哭声撕心裂肺,积压了太久的恐惧、绝望、思念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哭得浑身抽搐,几乎喘不上气,只是反复摩挲着女儿瘦弱的脊背和伤痕累累的胳膊。
李予柔,也从最初的惊吓和麻木中回过神,委屈、害怕、疼痛瞬间涌上,放声大哭起来:“娘……娘……疼……我好疼……”
母女俩抱头痛哭,那悲恸的哭声回荡在死寂的小院里,听得人心头发紧,鼻尖酸涩。
李老头从屋里出来,看到小孙女的惨状,气得浑身发抖,老泪纵横着:“畜生!天杀的畜生啊!”
三哥李怀义双眼赤红。
二哥李怀安蹲在墙角,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用拳头死死抵着嘴,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困兽般的呜咽,肩膀耸动着,那是他的女儿,他却没能保护她,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
就连里屋炕上一直呻吟的大哥李怀诚,都挣扎着撑起半个身子,焦急虚弱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予柔怎么了?”声音里满是担忧。
担心李怀诚的身体,李老头压下声音的哽咽“没事,老大,你好好休息着,是柔丫头回来了”
小宝李予初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小脸煞白,黑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对妹妹担心。
过了好一阵,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才渐渐转为低低的、持续的啜泣。
李静姝和大嫂打来温水,小心翼翼的帮小予柔清洗伤口,每擦一下,孩子就疼得一哆嗦,二嫂的心也跟着抽一下,眼泪掉得更凶。
看着那双被粗糙锄柄磨得血肉模糊的小手,众人的怒火和心疼到达了顶点,气氛沉重得让人窒息。
“不是人啊……真不是人啊……”王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咒骂,“那么小的孩子,怎么下得去手!”
等终于给小予柔清理完,又涂了点灶膛里扒出来的草木灰,用干净的破布勉强包好。
小予柔也在二嫂的怀里哭着睡着了,一家人心情沉重地围坐着,短暂的粮食带来的喜悦被这惨烈的现实冲淡了不少。
李静姝的目光扫了一圈凄惨的家里,也有点难受。
她又把目光投向大哥的屋子,听着大哥因忍痛而发出的沉重呼吸和偶尔压抑不住的呻吟,一股愧疚感狠狠攫住了她。
她独自坐在角落里,闭上眼睛,开始仔细回忆原书的剧情。
原书大部分篇幅都在描写京城里锦鲤女主沈翩翩和二皇子墨肖的风花雪月、权谋算计,但对于灾区,那些零散的描写却更加触目惊心。
墨国,静和县,三年大旱,河床干裂,田地荒芜,饿殍遍野,易子而食……太子墨宸奉命赈灾,却在途中被二皇子母妃端妃派出的杀手刺杀,重伤失忆。
重生归来的沈翩翩,凭借前世的记忆,提前知道太子会遇险失忆的大致地点,派人赶在太子暗卫之前找到了他,将他秘密安置在别院,又自称是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悉心照料,从而赢得了太子毫无保留的信任。
然而,真正的灾区却无人有效赈济,瘟疫伴随着饥饿开始蔓延,尸横遍野。
后来天降大雨,却非甘霖,而是连绵暴雨,引发山洪,滔天洪水淹没村庄城镇,静和县几乎成为汪洋。
侥幸熬过洪灾的人,又迎来了数十年不遇的极寒严冬,大雪封山,冻饿而死的人不计其数……整个静和县及周边几个县城,几乎十室九空,成了死地。
而所谓的锦鲤女主和二皇子,却在京城享受着太子的庇护,利用太子的权势为自己铺路,最终谋得皇位。
他们的幸福和荣耀,是彻彻底底踩在无数灾民的鲜血和白骨之上建立的!
想到那接踵而至、一波猛于一波的灾难,李静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冰冷的恶寒从脊椎骨窜上头顶。
幸好!幸好她拥有皮拼拼系统!这是他们一家,甚至可能是这一小片土地上的人们,在这滔天劫难中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但现在的商城等级太低,东西太少,必须尽快升级!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确定全家人都已睡熟,连最警醒的二哥也因为白天的情绪大起大落而陷入沉睡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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