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击!”观墨目眦欲裂。
岸上大小火炮次第怒吼,硝烟弥漫。弹丸落入海中,激起粗大水柱,少数击中敌舰船身,木屑崩飞,却未能造成致命损伤。荷兰战舰的橡木船壳与合理结构,展现出惊人的抗打击能力。
“格罗宁根”号加入炮击,火力更加凶猛。明军炮台在连续轰击下碎石四溅,工事破损,伤亡渐增。沧溟的船队也趁机逼近,以碗口铳、火箭向港内乱射,虽准头欠佳,却进一步扰乱了守军。
“火船!放火船!”观墨厉吼。
港内水道中,早已满载硝磺干柴、船首装有铁钉撞角的十余艘小艇,被敢死水手点燃,顺着潮水与风力,如一群火鸦般冲出港口,直扑正在炮击的荷兰战舰!
雷耶斯在“泽兰”号上看到这一幕,嘴角扯出冷笑:“东方人的老把戏。各舰注意规避,侧舷霰弹准备!”
荷兰战舰灵活转舵,与冲来的火船保持距离,同时侧舷较低位置的炮窗推出,装填霰弹的短炮连续发射!暴雨般的铁珠铅子横扫海面,大部分火船在靠近前便被击中起火点,或水手伤亡失去控制,歪斜漂流。仅有三四艘冲破弹雨,撞上“格罗宁根”号侧舷,火焰舔舐船身,但船体包覆的湿牛皮与及时扑救,使火势未能蔓延。
“妈的!”观墨一拳捶在垛口上。火船战术收效甚微。
就在此时,东北方向海天相接处,突然出现了新的帆影!不是荷兰人的夹板船,也不是沧溟的杂牌船,而是……大型福船特有的硬帆与高耸的艉楼!
“是郑总兵的旗!”了望兵激动得破音。
登莱水师主力,终于赶到了!
郑船长伫立旗舰船头,海风将他花白的鬓发吹得凌乱。他接到沈墨密令后日夜兼程,此刻正好切入战场侧翼。望远镜中,荷兰战舰正专注于炮击澎湖,侧翼暴露。
“传令:各舰以‘人’字阵突进,集中火力,先打最近那艘夹板船!接舷队准备!”老将声音如铁。
六艘经过休整补充的登莱水师主力福船,鼓足风帆,如离弦利箭,斜刺里撞向战团!侧舷的重型佛朗机、发熕炮次第轰鸣,弹丸雨点般砸向“格罗宁根”号!
雷耶斯这才发现侧翼来袭的明军主力,急令调整阵型,但已慢了半拍。“格罗宁根”号连中数弹,一艘艉楼被击穿,风帆起火,速度骤减。沧溟的船队见势不妙,开始向东南方向游离,试图脱离接触。
澎湖炮台压力一轻。观墨抓住机会,命令所有剩余火炮集中轰击受创的“格罗宁根”号。岸炮与舰炮形成交叉火力,荷兰战舰陷入被动。
赤嵌港外的树丛中,林阿火遥望澎湖方向海天之际那一片映红夜空的火光与隐约传来的隆隆声,胸腔里一股热血冲上头顶。
“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阿土声音发颤,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
林阿火死死盯着港口。这里的混乱因远处海战的消息传来而加剧。荷兰士兵的呼喝声变得急促,部分佣兵被调往棱堡加强戒备,救火的人手更显不足。苦工队伍中,那个先前砸木桶的汉子正偷偷将一个昏迷的同伴拖向阴影处……
“就是现在!”林阿火从怀中掏出那个细小铜管,又撕下一角内襟,咬破手指,用血急速画了几个只有闽南特定海商团体才懂的暗记——那是早年“十八芝”用过的一种求救兼联络符号。他将血布裹住铜管。
“阿土,你留在这里接应。我摸过去,想办法把这个塞给那人。”林阿火指指那个拖同伴的汉子。
“火哥!太危险了!”
“顾不上了!海战已开,澎湖弟兄在流血,我们必须让台湾岛上的人知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反抗有援!”林阿火将铜管与血布塞进一个防水的鱼鳔袋,叼在嘴里,再次如猎豹般潜出树丛,借着烟雾与混乱,向苦工队伍靠去。
赤嵌的火光,澎湖的炮火,隔着一道海峡,在黑色的海天之间,灼灼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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