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林锦瑶趁着休息的空档，悄悄凑到于青青耳边问道，“什么时候，一个男人会看起来好像很累，回家倒头就睡？”
要是搁以前，这种关于夫妻间私密相处的话题，林锦瑶是绝对不好意思开口的，但现在于青青也结婚了，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
于青青正在织毛衣，闻言停下手里的针，认真想了想。
“可能是工作上比较累吧。”
她很有经验地说，因为她家那位经常下班回来，连脚都顾不上洗，衣服一脱，往床上一倒就睡死过去了。呼噜打得震天响，推都推不醒。
“我问他，他就说是出任务蹲点太累了，有时候为了盯一个嫌疑人，跟犯人对熬，整宿整宿不睡觉，还得绷着神经，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困，这一回家放松下来，脑子里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了。”
林锦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昨天晚上，她上床后在被子里主动靠近陆晋川，结果呢？只是抱了抱，仅此而已。
没过两分钟，就听到了匀速的呼吸声。
所以陆晋川根本不是在等她，害得她自己一个人别扭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陆晋川工作太累了？
林锦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自从生了糕糕之后，她的精力和注意力，不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几乎全都在女儿身上。
她还真没具体了解过，陆晋川现在在厂里到底在忙些什么，工作量有多大。
而且这个男人，回家还要买菜做饭，帮忙带孩子，洗衣服拖地，他又是个闷葫芦性格，累了也不说，苦了也不喊，只知道闷头干活。
在厂里肯定也是这样，别人不干的他干，别人偷懒他顶上。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挺累的。
今天下班后，林锦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老洋房把女儿接回来，只是给爸妈那边打了个电话。
“妈，糕糕今晚就在你们那睡吧。”
把女儿安顿好，林锦瑶回到家，挽起袖子，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
嗯，她计划包了今天的家务，让陆晋川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个好觉。
可不能人还没到三十岁，就累得不行了。
说干就干。
桌子，擦擦擦；地，扫扫扫。
然后目光落在了厕所大脸盆里，里头堆着陆晋川昨天换下来的裤子和衬衫。
平时家里的衣服，全是陆晋川一手包揽洗的，林锦瑶也习惯了不操心这些琐事。
现在林锦瑶蹲在地上，准备把衣服拿出来洗。
嗯？
新裤子？什么时候买的，她没见过陆晋川有这条裤子啊。
虽然男装裤子没什么花头可变，颜色也都差不多，但拿在手里这么一看，林锦瑶就看出来了，这条怎么是新的。
指尖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在腿裤管偏下方的位置，布料似乎比别处要硬一些，像是结了一层痂。
她把裤子提起来，凑到眼前仔细看。
深蓝色的裤子上，看不出什么颜色变化，但那一块确实有一团深色的印记，像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
林锦瑶皱了皱眉，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
“……”
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味儿的腥气，钻进了鼻孔，虽然很淡，混杂着洗衣粉的香味几乎闻不出来。
好像，是血。
再往下面翻，还有条差不多颜色的裤子，被团的皱皱巴巴的，裤腿处看着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长道，布料撕裂开。
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咔哒。”
林锦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裤子又胡乱塞回了盆里。
她深呼吸了几下，看着镜子里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锦瑶？”
“在……在厕所！”
林锦瑶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陆晋川正挂外套，看起来和平时下班没什么两样，穿着工装，身姿挺拔，仔细看能看出略微比平时看着疲惫一些。
“糕糕去爸妈那儿了？”没看到女儿在家，陆晋川问。
“嗯。”
林锦瑶走到桌边倒水，借此掩饰自己有些发抖的手，“我送过去住两天，妈说想孩子了，而且……我们也好像很久没有过二人世界了。”
然后转过身，端着水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眼神从他的脸，慢慢下移，滑过他的胸膛，腰腹，最后不自觉地扫过他的右腿小腿。
穿着宽松的裤子，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她分明看到，他在转身去挂外套的时候，右腿落地的那一下，极其轻微地虚了一下，然后迅速调整过来。
他在忍痛。
陆晋川不自然地抓了抓脖子，“确实挺久了。”
“那我们晚上出去吃？”
陆晋川赶紧转移话题，试图表现得轻松一点，“再看个电影？听我同事说，最近有部新片子挺好看的，叫什么……”
林锦瑶就静静看着他装。
看他明明腿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受了伤还不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讨好她，带她去看电影。
这傻子。
“行啊，”林锦瑶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勉强的笑，“出去吃，就去上次去过的那家吧，省得在家烧了。”
她放下水杯，转身去穿外套。
“也不远，走过去吧，”林锦瑶并没有看他，低头换鞋，“正好吃完了走回来，还能消消食，我想散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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