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回来晚了点？”
林锦瑶正手忙脚乱地阻止女儿拿蜡笔给她刚画好的稿子“润色”，一把将这个满身都是劲儿的“小讨债鬼”抱住，死死压制在怀里，抽空抬头问了一句刚拎着菜进门的男人。
怀里的陆安小朋友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三岁多，正是狗都嫌的时候，大黄有时候都怕跟她玩。
她脸上、手上全是五颜六色的蜡笔印，被亲妈压制住了，还不服气，像条胖头鱼一样在林锦瑶怀里拼命扭动，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着“爸爸”。
“别动！别去抱你爸！”
林锦瑶一看她这副脏兮兮还要往陆晋川身上扑的架势，赶紧拽住她的后领子，生怕她把陆晋川那身干净衣服给霍霍了。
“看看你这手，跟我去洗手洗脸！”
带陆安真的是个体力活。
林锦瑶感觉自己总减肥减不回生产前的时候，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带娃太耗体力了，一累就容易饿，一饿就吃得多。
再加上陆晋川这两年跟着她爸钻研厨艺，做饭的手艺和口味都学了个八九不离十，把林锦瑶的嘴养得更刁了，根本管不住。
“爸爸！抱！”糕糕在妈妈怀里挣扎，伸着两只小脏手要抱抱。
陆晋川看着这一大一小闹腾的样子，放下手里的菜，一点不嫌女儿脏，直接蹲了下来，张开双臂。
“没事，糕糕过来。”
糕糕欢呼一声，挣脱了妈妈的魔爪，扑进了爸爸怀里。
陆晋川接住那个像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女儿然后，单手托着女儿的小屁股，准备站起来。
就在发力起身的那一瞬间，陆晋川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右腿膝盖似乎有些吃不住劲，身体极其细微地卡顿了一下，晃了晃才站稳。
好在林锦瑶正低头忙着收拾桌面上被女儿乱画的那些废纸和蜡笔，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的异样。
等她收拾完抬起头时，陆晋川已经稳稳地抱着女儿站在那儿了，脸上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色。
“去买菜绕了点路，那个摊位换地方了。”他随口解释了一句晚归的原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嗯，去吧。”
林锦瑶从他怀里把女儿扒拉下来，“糕糕，走，跟着妈妈去洗手，洗好了等吃饭。”
晚饭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陆晋川话不多，但他一直默默地给娘俩夹菜，只是偶尔在起身盛饭或者转身拿东西的时候，他的动作会比平时慢上半拍。
直到晚上。
林锦瑶带着疯了一天的糕糕去洗漱去了，哗啦啦的水声和母女俩的嬉闹声传了出来。
陆晋川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关上书房的门，坐在椅子上，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卷起了右腿的裤管。
小腿迎面骨的外侧，缠着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
纱布中央，隐隐透出了一团刺眼的暗红。
上周末和陈老师见面之后，陆晋川终究还是没来得及找机会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大半天过去了。
回家怕林锦瑶说他，毕竟之前信誓旦旦答应了她要好好在厂里工作，安稳过日子的。
本来那晚回家后，他是想找个机会坦白再和她好好聊一聊的。
可一进门，林锦瑶就开心地拉着他，分享今天带着女儿在公园里玩了什么、做了什么，糕糕也在旁边叽叽喳喳地比划，表达欲爆棚。
看着妻女的笑脸，陆晋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一拖，就拖了好几天。
低头看，伤口处皮肉卷了起来，口子虽然不深，但看着挺吓人。
担心回家被林锦瑶看出来，特意绕路去诊所简单包扎了一下，又在外面吹了会儿风，散了散身上的药味才敢回来。
陆晋川检查了一下伤口，确定没有渗血太严重，这几天再去换包扎应该就没事了，赶紧把裤腿放下来。
从柜子里翻出一条略厚实的睡裤换上，好在现在虽然开春了，但天气还冷，在家里穿厚点也不显得突兀，厚裤子一遮，什么都看不出来。
收拾妥当后，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表情，若无其事地回了卧室。
卧室里，暖黄的灯光亮着。
林锦瑶正坐在梳妆台前擦粉，糕糕还没睡，正坐在旁边的小床上，抱着个布娃娃玩得起劲，两只大眼睛瞪得溜圆，一点睡意都没有。
“洗完了？”
陆晋川走进去，像往常一样问了一句。
平时这个时候，他肯定会先去逗逗女儿，或者凑到林锦瑶身后腻歪一会儿，帮她梳梳头发什么的。
可今天，他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动作僵硬而迅速地躺了下去，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
林锦瑶正在拍脸的手停住了。
她透过镜子，看着身后那个已经躺平、并且闭上眼睛一副“我要睡了”模样的男人，挑了挑眉。
什么意思？
今天躺得这么快？
平时让他睡觉他都要磨蹭半天，非要这里摸摸那里抱抱，今天怎么转性了？
林锦瑶看了看旁边还精神百倍的女儿，又看了看床上那个呼吸似乎有些急促的男人。
有点想歪了。
林锦瑶自以为看透了真相，脸颊微微一红。
她转过身，冲着床上躺着的陆晋川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示意旁边还有个“电灯泡”呢，让他别急。
陆晋川感觉到了她的视线，睁开眼。
但他完全没看懂媳妇儿这个抛媚眼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眨眼好可爱，好漂亮。
想到腿上的伤，生怕她过来被发现，陆晋川回神，现在只想赶紧关灯睡觉，把这一天先糊弄过去，免得林锦瑶看到伤口担心。
“好了吗？”他声音有些紧绷，催促道，“好了就来睡吧，我要关灯了。”
林锦瑶：“……”
急什么啊！
没看女儿两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吗，这会儿关灯，她能睡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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