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回湾的水在第七日恢复了常态。
但陈九河知道,这只是表象。
清晨他蹲在船舷边洗手,水波漾开时,他分明看见水底有暗影游过——不是鱼影,是人形,佝偻着背,双手合十,像在祷告。
暗影转瞬即逝,只在江面留下一圈涟漪,涟漪中心浮起几缕黑色的发丝。
林初雪躺在船舱里,高烧已退,但脖颈上的鱼鳞并未完全消退。
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像胎记般嵌在皮肤里,边缘处微微翘起,露出下面粉色的新肉。
她醒着,但很少说话,只是盯着舱顶,瞳孔里偶尔闪过鳞片反光般的微芒。
“你看见了什么?”陈九河递给她一碗热粥。
“很多脸。”
林初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什么
“在水里,在雾里,在梦里。他们都在念经,念的不是佛经,是...某种我听不懂的咒文。但有一个词重复了很多次——‘水牢’。”
陈九河手里的勺子顿了顿。
“水牢”这个词,在《镇水诀》残卷里出现过一次,旁边用小字注释:“大禹囚恶蛟于江心水牢,以七口镇魂棺为锁。”
但具体位置、如何打开、里面关着什么,一概没提。
“还有别的吗?”
林初雪缓缓摇头。
她伸出手,指尖在粥碗边缘轻轻划动,粥汤荡开涟漪,涟漪里隐约映出一张苍老的脸——是陈守仁,但比石棺里的模样更憔悴,鱼鳞已经蔓延到额角。
他的嘴在动,说着什么,但没有声音。
陈九河盯着那张脸,背后的第四颗星突然刺痛。
这颗星还没完全成形,只是皮肤下的一团光晕,但此刻光晕剧烈跳动,像心脏在抽搐。
他下意识捂住后背,掌心触到那片皮肤,发现温度高得吓人。
“他在叫你。”
林初雪轻声说
“曾祖父的残魂,还在江里。他在水牢附近,被困住了。”
话音未落,船身突然一晃。
不是风浪,而是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陈九河冲上甲板,看见船尾处,江水正在打旋。
漩涡不大,但旋转的方向极其怪异——不是顺时针也不是逆时针,而是忽左忽右,毫无规律。
漩涡中心,浮起一样东西。
一节白骨。
人的指骨,中指,指节粗大,像是常年劳作的手。
骨头表面布满细密的刻痕,陈九河用网兜捞起,凑近一看,刻的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字迹是陈守仁的。
“...水牢有四层,层层皆囚徒。
第一层囚恶蛟,第二层囚怨魂,第三层囚罪人,第四层...第四层囚己身。
余入此牢七十年,方知囚徒皆自愿。非为受罚,是为镇压。镇压江心之眼,镇压长江初生时便存在之...”
字迹到这里断了,指骨下半截不知去向。
陈九河捏着指骨,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如果水牢的囚徒都是自愿的,那他们镇压的是什么?长江初生时就存在的...莫非是“它”的核心?
船尾的漩涡突然扩大。
更多白骨浮上来——肋骨、腿骨、颅骨,每一块上都刻着字。
陈九河捞起颅骨,眼眶里塞着一团黑泥,挖出来发现是一卷羊皮纸。
纸已腐烂大半,但还能辨认出上面画的地图:长江中游某段,标注着一个红点,旁边写着“镇眼”。
而在红点周围,画着七个黑点,呈北斗七星排列。
七个石棺的位置。
陈九河立刻拿出之前临摹的地图对比。
七个黑点的位置,和石棺位置完全吻合。
而红点所在处,正好是七星的中心——那是长江某段极其险峻的峡谷,古称“断龙涧”,传说大禹治水时在那里斩过一条作乱的蛟龙。
“水牢在断龙涧。”
陈九河收起地图,“曾祖父在指骨上说的‘江心之眼’,应该就是那里。”
林初雪扶着舱门走出来。
她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我们什么时候去?”
“现在。”
陈九河看向下游方向。
晨雾正在散去,江面露出真容。
这段江水的颜色比往日深了许多,不是污浊,而是像掺了墨,水面下隐约可见暗流涌动,方向全都指向下游。
那是断龙涧的方向。
捞尸船顺流而下,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陈九河站在船头,能感觉到江水在“推”着船走,像是迫不及待要送他们去某个地方。
两岸的山峦逐渐陡峭,江面收窄,水流变得湍急。
中午时分,断龙涧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段长约三里的峡谷,两岸绝壁如削,最窄处不足十丈。
江水在这里被挤压成狂暴的激流,浪头拍在礁石上,溅起的水雾在峡谷中形成永不停歇的雨幕。
而峡谷最深处,江心位置,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是寻常的水涡,而是一个直径超过五丈的深潭,潭水呈墨绿色,深不见底。
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七根石柱的顶端露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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