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港口的帆船灯火星星点点，波光荡漾。香料港南区一处华宅内，沉重的沉香炉袅袅生烟，烛火在金丝帐帘中摇曳。
林晟手持地图，蹙眉凝思。他身后的副将卢兴低声禀道：“苏禄使团已安置妥当，但那个‘哈桑’，我们的人盯了他一整日，发现他两次私会葡人。”
“他果然有问题。”林晟收起地图，轻叹，“郑公此番让我们掌控香料港，不仅是看守，更是试探。”
卢兴点头：“今晚该轮我值夜，但你若不安心，我留下也可。”
“你带三人守西厢即可，其余人我自会安排。”林晟语罢，走向内室。他身披夜行衣，手中握紧袖中短刃，面容沉静却寒意凛然。
他知今晚必有变局。
果然，到了夜半子时，东厢传来一丝微弱响动。林晟跃至屋脊，只见一抹黑影翻入墙内。他眯眼辨识，正是哈桑。
那人身手敏捷，步步避过暗哨，却不知早在屋顶之上，林晟早已布下伏兵。
“动手！”林晟一声低喝。
弩矢破空，两名侍卫从屋脊两端跃下，将哈桑死死按住。他挣扎怒吼，吐出一句夹杂阿拉伯与葡语的咒骂。
林晟缓步走下，冷冷问道：“你要传信给谁？葡人还是……倭寇？”
哈桑咬牙不语。
林晟抬手，身边侍卫翻出他怀中布包，赫然是一封夹于香料账册中的密信。上书：“黎明之刻，香料库北门火起。”
林晟眸光一寒，轻声道：“果然，他们想烧库。”
那是大明在香料港最核心的仓库，储有爪哇胡椒、龙涎香与宝船贸易品。一旦火起，不仅财货受损，更将动摇香料港新秩序的根基。
他当即布令，分三队人手，火速奔赴香料库南北两门，另派人护住郑和与苏禄王。
未时三刻，果有一队黑衣人从暗巷潜出，手持油桶火石，试图靠近香料库北侧。
林晟早已埋伏在暗影之中，他亲自带队突袭，瞬间短兵相接。
“杀！”
兵刃交错间，林晟挥刃砍翻两人，一人见势不妙，跃墙而逃，却被箭矢穿喉。
短短半炷香，十余刺客皆被擒或斩。林晟拂去额头血珠，沉声道：“查清来历，一个都别放走。”
天色微明，港口渐起人声，而整座香料港却因昨夜之事风声鹤唳。
郑和亲自来到香料库，看着满地未曾点燃的火油坛，默然许久。
“是我失察。”林晟拱手，“若非卢兴提醒，今夜险些酿成大祸。”
郑和拍了拍他的肩：“非你之过，恰恰是你识破奸谋，才稳住局势。”
林晟看着远方天光透出层云，低声道：“郑公，我们每赢一次，敌人的手段就变得更狠。”
“是啊。”郑和语气沉缓，“这便是海权之争。不是一日一夜，而是十年百年。”
港风微凉，战后香料港更显肃杀。
林晟站在高处望着港湾，脑中却浮现出一个更深的思虑：
他们不是为了香料，而是为了我们的大明退一步。
他转身吩咐：“把仓库调度细则全部更新，凡是进出香料货的流程、人名、时辰，全部登记造册，送我过目。”
他明白，从今晚开始，这场海上的角力，才真正进入了无声的深水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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