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加锡港外,海风如刀,浪涌如山。天启号高悬龙旗,停泊在最显眼的锚位,宛如一头沉默的海上巨兽,俯瞰整个海湾。今日不是开战,而是议盟。天启号上,搭起一座巨型的临时议事亭,以红布为幔,以香木为柱,围绕着圆形桌席,来自南洋各方势力的代表齐聚。
林晟站在亭边,眼中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马六甲使团、苏禄亲王、爪哇王室信使、吕宋海商代表,甚至连暹罗也派了观察使。原本交错混乱的南洋,此刻因大明舰队而短暂凝聚一处。
郑和肃然而坐,身穿大明正服,面沉如水。会议由副使卢兴主持,他举杯开场:“自葡人横行,荷夷窥伺,南洋已乱数十年。今日,我大明倡议设立‘南洋海上共治盟’,诸位同心,则商路可通,反之,则祸起鲸波。”
众人窃窃私语,议案初出便掀起涟漪。
林晟注意到,马六甲代表频频与吕宋使者交换眼神,似有私语,而爪哇代表却低眉顺眼,不发一言,反倒是苏禄亲王举杯畅言:“我苏禄,自永乐年起便与天朝往来,今愿为大明守海门,抗外夷!”
郑和颔首,示意记录。
马六甲使者缓缓开口,声音拖长:“大明欲立盟约,我等无不可……只是,这海上税章之事,莫非皆由贵方裁定?”
“税章由议会共议。”卢兴答道,“但我大明为盟主,自应执掌裁定权。”
“那与殖民何异?”吕宋使者冷笑,“盟主之名,不过是将军令改了封皮。”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凝滞。
林晟握拳,想起几日前夜巡港口,曾听见吕宋水手与荷夷船员暗中私语,似有勾结之意。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列位海主,我乃广州商贾林晟,曾走南洋各岛。若海盟无主,则无章;若税章无制,则乱起。大明非图诸国之地,乃愿共护海权之秩。”
他环视四周,继续说道:“葡人荷夷之祸,诸位尝遍。今日之盟,非为大明开路,而为诸邦铸墙。若不能齐心,明日便是尔等城头插满外夷之旗。”
片刻沉默后,苏禄亲王第一个击掌而起:“林公言之有理,我苏禄,愿为此盟签名!”
其后,爪哇、望加锡皆相继表态。
唯独马六甲与吕宋仍含糊其辞,借词“回国请示”推托签约。
议盟至暮色降临,终得数邦应允。郑和在盟纸上亲笔题写“南洋共治盟”,并命绘制海图,标注各港互市之权。
会后,林晟独自立于甲板,望着夕阳沉入海面。他低声道:“一纸盟书虽成,但人心未定,裂痕已生。”
卢兴从后走来,递上一封密信:“这是望加锡水营截获,吕宋使团于日前,暗通荷夷舰队,约定明夜灯号指引。”
林晟收信,眉头紧锁:“看来,誓盟未稳,风暴已至。”
他转身看向锚地,那些静默的战船在夜幕中宛如沉睡的虎狼。
“那就让他们看看,大明的盟,不是纸上谈兵。”
喜欢大明的大航海时代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大明的大航海时代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