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的轮胎碾过安全区外围的碎石路,最后一段颠簸过后,厚重的合金防御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门后传来熟悉的柴油发电机运转声,混着种植园里锄头划开泥土的“沙沙”声,在晨风中织成一片久违的烟火气。我坐在驾驶座上,侧头看向副驾驶座上的A-07,它的身体依旧紧绷,深褐色的毛发因为之前在暗河的浸泡还带着潮气,后背的伤口被临时绷带缠着,淡绿色的血渍已经渗透出来,在晨光下泛着诡异却又让人心疼的光泽。
“到了。”我关掉引擎,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扰到它。这一路从方舟基地逃出来,A-07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哪怕是在越野车行驶的间隙,它的红色瞳孔也从未完全放松,死死盯着车外掠过的每一处阴影。此刻安全区的大门在它面前敞开,暖黄的灯光从门内漫出来,映在它布满伤痕的身体上,却没让它有丝毫松懈,反而将身体压得更低,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在判断眼前的环境是否安全。
我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副驾驶旁,轻轻敲了敲车门。A-07抬起头,红色的瞳孔对上我的眼睛,里面没有了在实验室里的暴戾,只剩下满满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出来吧,这里没有危险。”我伸出手,掌心向上,尽量让自己的姿态显得温和,“这里是我们的安全区,是可以安心休息的地方。”
A-07迟疑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缓缓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地搭在车门边缘,试探着跳下车。它的动作很轻,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落地后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和我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同时快速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安全区里的幸存者们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原本在种植园里劳作的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扛着锄头直起身,目光齐刷刷地落在A-07身上,眼神里藏着好奇、警惕,还有难以掩饰的恐惧。
“那是什么东西?长得好吓人……”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中年男人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声音里带着颤抖。他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其他幸存者也纷纷骚动起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围了过来,挡在老人和孩子身前,眼神戒备地盯着A-07,像是在防备随时可能扑过来的变异者。
“大家别慌!它不是变异者,也不会伤害任何人!”我快步走到A-07身前,张开手臂将它护在身后,声音洪亮地喊道,“它叫A-07,是顾明远实验室里的实验体,和那些被囚禁的孩子一样,都是受害者。我们从方舟基地逃出来的时候,是它拼尽全力保护了孩子们,还帮我们打开了逃生通道,没有它,我们根本带不回那些孩子。”
我一边说,一边回头看向A-07,它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意图,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站在我身后,红色的瞳孔里映着围过来的人群,依旧带着警惕,却没有了攻击性。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到它面前:“你看,它很温顺。”A-07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饼干,又看了看我的眼睛,犹豫了几秒,才慢慢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心,然后小心翼翼地叼过饼干,慢慢咀嚼起来,动作轻柔得像是怕咬到我的手。
这一幕让周围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一些,但还是有不少人带着怀疑的目光。“实验体?万一它突然失控怎么办?”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孩子的小脸埋在妇人的肩膀上,只露出一双好奇又害怕的眼睛,偷偷打量着A-07。“是啊,它长得和那些在废土上杀人的变异者太像了,把它留在安全区,我们怎么能安心?”另一个白发老人皱着眉头说道,他的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一看就是被变异者抓伤的,对这类外形诡异的生物有着天然的恐惧。
我正要开口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赵小茗带着几个刚从方舟基地救回来的孩子走了过来。孩子们的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苍白,但眼神已经明亮了许多。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之前在基地里被A-07护在身下的那个,她挣脱赵小茗的手,小跑到A-07面前,仰着小脸,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水果糖——那是张远昨天分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吃。
“大狗狗,谢谢你保护我。”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没有丝毫的恐惧。她踮起脚尖,把手里的水果糖递到A-07嘴边,“这个给你吃,很甜的。”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A-07会伤害这个小女孩。A-07也停下了咀嚼,低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红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慢慢低下头,用舌头轻轻舔了舔小女孩的手心,把水果糖卷进嘴里,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温柔的呜咽声,像是在道谢。
小女孩被它的动作逗笑了,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A-07的脑袋。A-07的身体微微僵了一下,然后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享受着小女孩的抚摸。这温馨的一幕彻底打消了幸存者们的顾虑,刚才还戒备地握着锄头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武器,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松开了紧抱的手臂,白发老人的眉头也舒展了许多,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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