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青蘅出关,如同一道春风,彻底激活了云深不知处沉寂多年的活力。提亲与结道大典之事被迅速提上日程,经过与族中长老紧急商议,并飞快地与栖云林氏通过灵鸟传书沟通后,日期便正式敲定下来。为表郑重,蓝氏决定翌日便由青蘅君亲自带队,前往栖云林氏下聘定礼。
人选亦是经过慎重考虑。蓝曦臣作为当事人,自然必须前往。蓝忘机身为胞弟,于情于理都需陪同兄长。蓝启仁作为抚养双璧长大、德高望重的叔父,是必不可少的长辈。而刚刚出关的青蘅君,更是代表了蓝氏最高的诚意与对这门婚事的极度重视。
林昭这边,依照礼制,作为待嫁之女,此番提亲她不便露面,需留在云深不知处。林谦睿身为林家子弟,亦是林昭堂弟,自然要随行返回家族,既全了礼数,也可从旁协助。林瑾年纪尚小,且只是旁听,便跟着姐姐留在云深。
一切安排妥当,蓝曦臣来到林昭客舍,与她做行前最后的交代。
“卿玥,我们明日一早便出发,快则傍晚,慢则次日清晨定能返回。”蓝曦臣温声道,眼中带着即将完成人生大事的期待与一丝对留她独处的歉意。
林昭点了点头,她心思缜密,想到一事,问道:“曦臣哥哥,青蘅君、叔父与你、忘机皆要前往栖云,云深不知处内……岂非无人主事?若是期间有何要务……”
蓝曦臣闻言,唇角泛起温柔的笑意,目光落在她腰间那枚白玉主母令上:“怎会无人主事?你不是正在此处吗?而且卿玥,还叫青蘅君呢,马上就要改口了。”他语气自然,带着全然的信任:“况且你既已执主母令,便有权处置宗族日常事务。若有紧急或难以决断之事,可寻几位长老共同商议,或是以灵鸟传讯于我。我将宗门印信暂留于你,一应文书,你皆可代行用印。”
他将一枚代表着宗主权威的青色玉印轻轻放在林昭手中,动作流畅,仿佛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林昭握着那尚带着他体温的玉印,心中暖流淌过,又有些许无奈。她本意是担心宗门运转,却被他顺势将权责彻底交托。她抬眼看他,故意道:“曦臣哥哥这是要将整个云深不知处都丢给我了?也不怕我将你的家底搬空?”
蓝曦臣低笑,眼中满是纵容:“我的便是你的,何来搬空一说?”他顿了顿,以为她是想家了,柔声问道,“可是想随我们一同回栖云看看?虽于礼不合,但若你想,我……”
“不必了。”林昭打断他,摇了摇头,笑容清浅,“栖云与云深相隔本就不远,你们快去快回,不过一日光景。我与清辞在此处等你们好消息便是。”她并非不念家,只是深知此刻自己留在云深,稳定后方,才是最适合的选择。
翌日清晨,云深不知处山门前,车马齐备,聘礼装箱,一行人整装待发。
魏无羡也强撑着“伤势”前来送行。他知道蓝忘机只去一日,但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后,他便格外黏着蓝忘机,此刻拉着蓝忘机的袖子,虽然脸上还努力维持着笑容,但那眼神里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
蓝忘机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微软,碍于父兄长辈在场,不能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只能低声叮嘱:“好好休息,勿要……再闯祸。”他目光转向一旁的林昭,带着郑重的托付,“兄嫂,魏婴……劳烦照看。”
林昭还未答话,她身边的林瑾就偷偷扯了扯姐姐的衣袖,踮起脚尖,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咬耳朵:“阿姐你看,魏哥哥自从和含光君在一起后,变得好粘人啊!要不是我和怀桑哥哥还能时常见到他,我都以为他被含光君藏起来,谁也不给见了呢!”
童言稚语,让周围几人都不禁莞尔。魏无羡闹了个大红脸,梗着脖子反驳:“小清辞你胡说什么!我哪有!”
林昭也失笑,拍了拍妹妹的头,然后对蓝忘机正色道:“忘机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小道侣’,定让他全须全尾地等你回来。”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满是让人安心的承诺。
蓝曦臣也走到林昭面前,无视了父亲投来的略带探究的目光(青蘅君:我儿何时这般外露了?),自然地为她理了理并不凌乱的鬓角,柔声道:“我们很快便回。你在云深,一切小心,照顾好自己。”
这般毫不避讳的关切,让一旁的蓝启仁本想习惯性地咳嗽一声提醒“雅正”,但看着眼前这即将玉成的好事,以及兄长出关的大喜,他心情甚好,终究只是捋了捋胡须,将话咽了回去,眼中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蓝青蘅将长子这番情态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感慨。他闭关多年,印象中的曦臣还是那个温和守礼、少年老成的模样,如今看来,在心上人面前,也终是露出了少年人应有的情愫与依赖,这……倒也不错。
时辰已到,蓝曦臣最后看了林昭一眼,与父亲、叔父、弟弟以及林谦睿一同登上马车。数十名蓝氏精英弟子护送着满载聘礼的车队,缓缓启动,离开了云深不知处,向着栖云林氏的方向而去。
山门前,林昭牵着妹妹的手,魏无羡站在她身侧,一同望着车队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道尽头。
云深不知处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却又因那位执掌主母令与宗主印信的少女,以及她身边那位翘首以盼的“伤患”,而孕育着不同的生机。等待,因为有了明确的期盼,而变得不再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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