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央……”
陈朔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听起来便带着一种端庄而疏离的贵气,与她那“未央”之名倒也相配——长夜未央,孤寂未尽。
他没有急于追问,而是耐心等待着。面对沈未央这样的女子,急切只会让她退缩。他需要扮演的,不是一个窥探隐私的猎奇者,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倾听者与解惑人。
沈未央似乎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诉说。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袅袅的青烟上,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力量。
“先生既已看出妾身夫妻缘薄……”她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妾身夫君……已故去三载。”
陈朔心中一动,果然如此。奸门青气缠绕,非是新丧,而是长期守寡、情感压抑之相。他微微颔首,表示了解,示意她继续。
“夫君在时,我们……相敬如宾。”沈未央斟酌着用词,陈朔却从她微微闪烁的眼神和那“相敬如宾”中,听出了些许言不由衷。恐怕这“宾”之间,缺少了夫妻应有的温度。
“他走后,留下偌大家业与……一些虎视眈眈的族人。”沈未央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动,“妾身一介女流,勉力支撑,虽表面风光,内里艰辛,不足为外人道。近来,族中长辈屡次逼迫,要妾身过继子嗣,或……或让出部分家业管理之权,美其名曰为妾身分忧,实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陈朔已然明白。一个无子嗣的年轻寡妇,守着庞大的家业,在宗族势力眼中,无异于稚子怀金于闹市。
“这便是夫人心绪不宁、忧思过度之源?”陈朔问道。这是明面上的原因,但他感觉,似乎还有更深层的东西。
沈未央点了点头,又缓缓摇头,眉宇间的忧郁几乎要化为实质:“是,也不全是。族中压力固然令人疲惫,但更让妾身……夜不能寐的,是……”
她再次停顿,这次停顿得更久,脸上甚至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似是羞惭,又似是恐惧。
陈朔目光沉静,缓缓引导:“夫人,可是……梦境有异?”
沈未央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向陈朔,仿佛他是什么能窥探人心的妖怪。她确实被梦境所困,但这等私密之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连贴身侍女也不知详情。
“先生……如何得知?”她的声音带着惊悸。
“夫人方才提及‘怪梦惊悸’。”陈朔提醒道,但他知道,真正让沈未央恐惧的,绝非寻常噩梦。“且夫人眼睑下方,子女宫位置暗沉带浊,此象有时并非仅指子嗣,亦主……内心深处某些隐秘的欲望或恐惧,纠缠难解,化为梦魇。”
这番话,半是相术推论,半是心理揣摩。一个年轻守寡、身处压力中心的贵妇,其梦境困扰,多半与情感、欲望或深层次的焦虑有关。
沈未央的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显然内心经历着剧烈的挣扎。陈朔的话,句句都敲在她最隐秘的心弦上。
终于,她仿佛下定了决心,用极低的声音,近乎耳语般说道:“妾身……近来常梦到……亡夫。”
陈朔不动声色,静待下文。梦到亡夫,对于寡妇而言,不算稀奇。
“但……梦中的他,面目模糊,有时温言软语,有时……却又冷漠疏离。”沈未央的声音带着困惑与痛苦,“更甚者,近月来,梦中偶尔……偶尔会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人影,一些……陌生的、或……或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子……”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头也深深埋下,露出雪白细腻的后颈,那上面已泛起一层羞耻的粉红。
陈朔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宗族压力导致的焦虑,更是一种深层次的心理与生理的冲突。沈未央年轻守寡,礼教与自身教养要求她恪守妇道,从一而终。但她的身体、她潜意识的欲望,却并未完全死去,在梦境中悄然复苏,与她的道德观念发生了剧烈的冲撞。这种冲撞,加上外部的压力,才是她“郁结于心”、“怪梦惊悸”的真正根源。
所谓“不该出现的人影”,正是她潜意识中被压抑情感的投射。而她对此感到的羞耻和恐惧,加剧了她的心理负担,形成了恶性循环。
弄清症结所在,陈朔心中已有对策。他不能直接说“你这是正常生理需求”,那太过惊世骇俗,只会吓跑她。
他沉吟片刻,语气变得格外舒缓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夫人,且听在下一言。”
沈未央抬起头,眼中含着些许泪光,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地看着他。
“首先,夫人需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夫人日间为家族事务劳心劳力,思虑过度,心神耗损,夜晚梦境纷乱,实属平常。梦中之象,光怪陆离,皆由心造,并非预兆,亦非本心,夫人不必过于挂怀,更无须因此自责。”他先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见沈未央神色稍缓,他继续道:“其次,关于夫人与亡夫之缘。在下观夫人面相,夫妻宫青气缠绕,却并非断绝之象,反而……隐隐有一线生机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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