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室的能量屏障发出低沉的嗡鸣,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凌霜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身上残留的银紫混沌能量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与冰冷的侵蚀感,却也奇异地将她的感知与这艘庞大的“巡天巨构”深处某些隐秘的脉动连接了起来。墨非在隔壁囚室徒劳地撞击着墙壁,叫骂声逐渐被绝望的沉默取代。而在钦天监的最深处,监正凝视着水晶球中那丝顽强扩散的蓝色涟漪,嘴角的笑意深不可测。短暂的喘息并非终结,而是更深层次博弈的开始。当身体的囚笼无法禁锢思想,当过往的碎片开始拼凑出恐怖的真相,真正的觉醒,往往始于最深的绝望与静默。
绝对的寂静,是另一种形式的酷刑。
凌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双眼,试图忽略身体的不适与环境的压抑。ISTJ的本能让她即使在绝境中,也试图通过整理和分析信息来获得一丝掌控感。灰蓝色的义眼虽然被能量抑制器干扰,无法进行外部扫描,但其内部的处理核心仍在运转,如同一个孤立的数据处理单元,疯狂地回溯、重构着发生的一切。
记忆的碎片不再仅仅是模糊的影像,而是带着新的视角和疑问,汹涌而来。
导师晶化的右手……星官风那刹那的茫然重影……“织梦者的残骸”……混沌之胎中感知到的、属于星官风的痛苦碎片……监正那意味深长的话语……还有自身那来历不明、却能共鸣时间与混沌的齿轮与银痕……
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星辰,在她脑海中旋转,逐渐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一个可怕的推测逐渐成形:
星官风,这个看似冷静、狂热、掌控一切的“窃梦者”,他自身,是否也可能是一个被窃取了部分真实过去、甚至被某种力量影响乃至操控的“梦境”?那“织梦者的残骸”的力量,或许并非完全受他掌控,反而在潜移默化地“编织”着他自身的认知和命运?他追求“归墟”之力,是否本身也是某个更大棋局中的一环,甚至是一枚……可悲的棋子?
而钦天监,这个以观测天象、维持秩序自居的庞大机构,它的最深处,进行的却是最禁忌的时空与生命实验。“亥时计划”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掌控力量?还是为了……应对某种更大的、来自“归墟”或“晶化墓场”的威胁?只是手段已然彻底失控和扭曲?
她自己呢?“亥时-零七”……这个代号意味着前面至少还有六个实验体?他们去了哪里?她的失忆,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格式化,以便填入更“合适”的内容?她颈间的齿轮,掌心的银痕,以及那偶尔苏醒的、被称为“归墟”的意识……她究竟是人,是容器,是武器,还是……某个更古老存在的一部分?
【我是谁?】
这个永恒的哲学追问,在此刻的囚室中,变得无比尖锐和现实。
存在的本质是什么?是连续的记忆?是独特的意识?还是某种更基础的、可以被编码、擦写、移植的信息模式?
如果记忆可以被雕刻、篡改、植入甚至贩卖,那么“自我”的边界又在哪里?当星槎坊的居民沉浸在人工彩虹编织的美好幻梦中时,他们是在消费记忆,还是在消费自我?
时间又是什么?是线性流淌的河,是不断循环的环,还是可以被随意撕扯、缝合、甚至打上“楔子”的织物?玄晦的守护,是在维持一种平衡,还是在延缓一种必然的熵增?那晶化荒漠所代表的,是否是所有时空最终、最冰冷的热寂终点?
这些庞大而沉重的哲学思辨,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凌霜。她感到一阵眩晕和渺小,但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明悟也在心底滋生。
恐惧源于未知。而当开始试图理解未知,哪怕只是窥见其冰山一角,恐惧便会开始让位于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沉的情感——敬畏,以及与之伴生的责任感。
她不再仅仅是一个寻找过去记忆的失忆者。她开始意识到,自己所承载的(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可能与这个世界最根本的秩序和危机息息相关。
身上的混沌能量依旧在刺痛她,但此刻,她不再仅仅视其为痛苦和污染。她开始尝试用自己那被抑制的、仅存的精神力,去感知它,去理解它的构成,它的“意图”,它与自身银痕和齿轮那诡异的关系。
每一次细微的感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带来巨大的风险和精神负荷,却也让她对这股力量多了一分模糊的认知。它并非纯粹的毁灭,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古老的、冰冷的、近乎法则般的“简化”与“回归”的趋向——将万物分解为其最原始的能量或物质状态,抹去所有复杂的结构和信息。这或许就是“晶化”的本质?
而她的银痕之力,则似乎代表着另一种相反的趋势——锚定、塑造、赋予秩序?两者相克,却又在她体内诡异共存。
【……理解……方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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